廬山萬松坪兩里許間;山嶺陡峭,層巒疊嶂,曰「五老峰」——因從山麓間的寺院仰視群峰,猶似五個老人並坐,故名。從各個角度觀察,群山姿態不一,或如詩人吟詩,或如漁夫垂釣,或如猛士高歌,或如老僧盤坐。其中,最以第三峰為險,峰頂有「日近雲低」、「俯視大千」等石刻;第四峰為最高,峰頂雲松如虬;下有五小峰,即獅子峰、金印峰、石艦峰、凌雲峰和旗杆峰;往下為二崖:觀音崖和獅子崖。這裡,自萬年前開始就是世上有數的名山。上古有個好酒的李姓詩人曾作詩云:「廬山東南五老峰,青山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可攬結,吾將此地巢雲松。」從這四句詩中,當可窺得此山秀色之一斑了。
凌晨,五老峰第三峰峰頂:火紅的太陽還沒變的徹底「火」起來,但卻比正午時分更加「通紅」,加上此際山間霧氣的遮蔽,它暫時沒能囂張的耀武揚威,只是漲紅了臉蛋兒「拼命」的想從天邊爬上來;不幸,卻只露出了一絲頭皮。
但此時此刻,在這罕有人跡的峰頂上,正「拼命」的,卻似乎不只那個初升的太陽。
透過密密麻麻的雲松枝隙,透過薄薄的夜色,峰頂最東邊的懸崖邊上依稀可見盤坐著的兩條人影。雖然這裡是千尺高的山頂,雖然現在是一天中最冷的清晨,但這兩條人影卻都光著膀子赤裸著上身,而且還都大汗淋漓。
「青松!這回你該過足了癮吧?」蒼老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兩條人影中的一個,朦朧中依稀可見的一張老臉上丘壑縱橫,看來年紀至少也在六十開外。
「嘿嘿……」被喚做青松的人歲數和前者仿佛,但聲音卻顯得年輕許多;只聽他聞言乾笑了幾聲,語氣里似乎透著七分的調侃,「怎麼著?莫不成我的上清真氣還沒讓你過足癮嗎?要不,咱倆兒再比劃比劃試試?」
「試就試,老子怕了你不成?」蒼老的聲音顯得有些焦躁,這句話大聲吼來,猶如平地里炸起了一個爆雷,聲勢驚人。
「看看你!現在哪兒還有半點兒出家人的儀態?竟連『老子』都叫出口了!無量壽佛——」青松似乎故意惹怒對方,說完還低低宣了一聲道號,一付清靜無為道法高深的模樣。
「你個臭牛鼻子!裝什麼裝?瞧瞧你這袒胸露乳的齷齪相,還武當首座呢!傳出去還不讓你那些徒子徒孫笑掉大牙!」蒼老的聲音毫不示弱,馬上反唇相譏。
「禿驢!你——」被叫做青松的老者,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身,似乎也覺得有些尷尬,不禁惱羞成怒。
「哈哈!」覺得口頭上占了上風,讓對方動了怒氣,蒼老的聲音顯得十分得意,仰天大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聲,「罷罷罷!咱們調息一刻鐘之後再來打過!」說完便掐好手印,入起定來。
看見對方如此,青松也只有憤憤地哼了一聲作罷。沒辦法,對面那個傢伙雖然也算是個少林「高僧」,但在被上代方丈枯燈大師點化皈依佛門之前,做得卻是沒本錢的買賣;所以,跟這種傢伙爭以唇舌,對自己這樣打小就皈依三清的正統道家弟子來說,顯然是有些自找沒趣兒。而且,兩人於各自派中都是地位尊崇,真要如黃口小兒一般相互叫囂起來,也終究有失體面。想到這兒,青松的心境漸漸平和下來。「自己也被真人長真人短的稱呼了幾十年,為啥每每碰到這個瘋和尚就道心失守了呢?」——這是青松真人入定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峰頂上重新寂靜下來,四下除了陣陣的松濤之外再沒了別的聲音,甚至連早起的鳥兒似乎也倦了,沒有一隻肯唧唧歪歪的「吼」上幾嗓子。周圍顯的很是平靜——平靜的安詳。
說起來,這一僧一道都是江湖上了不起的人物。那個老和尚法號「濟癲」,其人不僅是當今少林掌門「了塵」方丈的師叔,更是少林派中老一輩碩果僅存的高手;六十年前,他憑著一手伏魔杖法獨步武林,讓不知多少武林雄豪甘拜下風;而晚年以後潛心修習少林絕學「達摩氣」,據說現在的成就之高,甚至超越了其師枯燈方丈,隱為少林一派近百年來的第一高手。至於那個老道——武當三劍之一的青松真人,武當一派的首席長老,在江湖上更是無人不知,稱得上大名鼎鼎。至於這兩位為啥在這兒辟開了斗場,卻沒人能說的清楚,甚至連這兩位當事人也忘了原本的緣由;不過,既然這每年的一戰都持續了整整五十個年,而且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