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
第二天,果然是個艷陽天,太陽慢騰騰的爬上了半山坡,在黎明來臨之前,大火鳥飛離了雪峰要塞,不過,它卻並未遵照虞烈的意願飛往燕京,而是繞著要塞上方那石巨人手中的巨戟轉了一圈,然後朝著東方飛去,留下一聲委屈而悽厲的長啼。
虞烈知道,大火鳥生氣了。
站在雪峰底部的蛹道前,抬眼向上望去,頭頂恰好便是兩處箭塔,弓箭手們居高臨下,可以輕易的將箭失插入任何人的脖子或是眼窩裡。那些搖動的箭族在晨陽下泛著點點寒星,奴隸販子心想,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姚晉站在箭塔的缺口上,灰色的鎧甲,灰色的大氅與他身下的山石儼然一體,八名強壯的力士奮力拉起絞盤,伴隨著一陣「哐哐哐」的聲音,那巨大而腐朽的木門緩緩向上升起。
蛹道張開了黑洞洞的嘴巴,腐爛與腥臭撲面而來。
虞烈看見,在那不遠處的馬車上,蔡宣的侍女小嬋捂著鼻子與嘴巴,恨恨的瞪了自己一眼。對於昨夜之事,虞烈並不覺得愧疚,他坦然的看著小嬋,結果那嬌美的小侍女臉上卻飛起了紅霞,再一次剜了他一眼,並且捏著拳頭舉在腮邊,張開了櫻桃小口,做了個她所認為的非常兇狠的姿勢,好像是在告訴虞烈,惡人,你若是再看我,再欺負我,我就咬你一口。
蔡宣安靜的坐在馬車裡,窗格卻是推開的,她靜靜的看著蛹道,從來沒看過虞烈一眼,仿佛與奴隸販子素不相識。倒是她的騎士首領反而拍馬過來,告訴虞烈,過了蛹道與一線天,他們便將轉道往南,前往雍都。
雍都,如今的雍都已然成為天下的中心,蔡宣是蔡國第一美女,她前往雍都一定會受到雍都人的歡迎,大雍與燕國不一樣,大雍更為繁華富庶,且海內昇平,極為適合像蔡宣這般嬌滴滴的大美人。這樣的女子就應該與清風相伴,閒來無事彈彈琴,而不是面對血腥的殺戮。虞烈這樣想。
儒家老者的馬車在最前面,一群年輕的士子見蛹道已開,舉著火把便要往裡竄,他們想在蔡宣的面前顯示自己的英勇無畏。
就在這時,箭塔上的姚晉冷冷地說道:「如果你們不想被毒死在裡面,那麼,你們最好再等上一個時辰。」
誠然,巨木門上那爬滿的青苔見證著歲月的滄桑,同時,那破爛的木門下方正滴著的一團團、一條條、一絲絲粘稠之物也在告訴著來人,這條蛹道已然茺棄了很久。並且,在那漆黑如墨的蛹道里,突然傳出了一陣怪異的風聲,這風聲就像是腐爛的氣泡破裂,汩汩作響,而惡臭便隨著那詭異的風無聲無息的潛來,令人頭暈目眩,兩名士子不由自主的掐著脖子嘔吐起來。
老者眉頭一皺,吩咐人去取了清水來,然後把一罐碧綠色的粉狀物倒在水盆里,用手指攪散了。士子們圍上前去,把各自的汗巾投在盆里打濕了縛在臉上。
一行人舉著火把步入那黑暗裡,虞烈騎在馬上,看著那些零星的火把一點一點消失在那張黑色的大口裡,但是,他卻不得不等上一個時辰,奇怪的是,蔡宣也陪著他等,並沒有接受那些士子們殷勤獻上來的汗巾,或許蔡大美女有潔僻。
一個時辰過去,虞烈把手中的火把投入蛹道中,靜靜的等待,直到那跳動的火光沒有絲毫異樣,奴隸販子才大手一揮,喝道:「走!」
話還沒落腳,蔡宣的馬車已動,那雪白的駿馬拉著車廂搶先一步進了蛹道,就在此時,蔡國第一美女從車窗縫裡看了虞烈一眼,明亮的目光里閃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粗魯的惡人,嗜血的奴隸販子,討厭的奴隸領主,咱們後會無期吧。」趁著擦身而過的機會,小嬋朝著虞烈吐了吐舌頭,不停的詛咒著。
虞烈心頭一陣好笑,卻故意繃著一張臉,按著劍袋上的劍,緩緩的、冷冷的注視著她,直把小嬋嚇得猛地一哆嗦,小臉蛋蒼白如紙,險些又哭了。
「哈哈。」
奴隸販子身後的人大笑起來,不是別人,正是子車輿,他湊了上來,看著前面的火把浮在黑暗的蛹道里,碰了一下虞烈的肩,陰陽怪氣的笑道:「都是美麗的小嬌娘啊,蔡國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虛傳,你昨夜把她的侍女怎麼了?這小侍女竟然如此恨你?」說著,擠了擠半片眉毛,露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
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