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高坐中軍帳上,擊掌道:「這一仗打得痛快,是眾將之力,今天晚上,擺酒慶功!」
話音未落,一名探子急慌慌地沖入帳中:「蘇燦公子,不好了!」
「怎麼了?」蘇燦不悅道。
剛打了勝仗,心情大好,被人如此敗興,他自然不愉快,心中暗暗計量,如果不是什麼大事,即刻令人將這不識好歹的小兵拖出去斬了。
「報……後寨被陽伯符帶領分隊奇襲,已經淪陷!」探馬急聲道。
「什麼?」蘇燦霍然色變:「怎麼可能?後寨倚靠斷崖而設,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可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他如今算是被狠狠地打了一耳光,卻沒法對那小兵發怒了。
後寨干係到糧道和汲道安全,一旦失陷,關係匪淺。
帳內諸將聽到這個消息,也都神色複雜。
「掘金眾……」報信的士兵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敵人用掘金眾挖塌了懸崖,變成了坡道地形,就這樣攻了上來……」
掘金眾……
蘇燦心中一凜。
荊、益兩州多有金礦,因此也產生了擅長採金的掘金武士。
在戰爭中,這些掘金眾便成為利器,可以用於挖掘地道、破壞山體或城防,效率勝過尋常工兵百十倍。
三十多年前的南郡大戰,龍傲天的父親龍戰野便曾依靠掘金眾挖掘山體,一舉引發山崩,土淹引間城,大破七家聯軍。
「後寨的情況怎麼樣了?」蘇燦面色陰沉:「鎮守後寨的軍士和民夫們呢?難道全軍覆沒了?」
「沒有。少數人被殺,大部分人被驅趕,正向主營湧來。」
「陽伯符有沒有追擊?」
「沒有。」
「奇怪……從那個方向,絕不可能衝垮主營。」蘇燦疑惑道:「敵人不殲滅副營中的兵力,又是在做什麼打算?」
蘇燦突然間神色大變。
「你出去吧。」蘇燦陰沉著臉,道:「及時報告,是為有功,賞銀五兩。」
探子跪下,領了賞錢,謝恩出去了。
蘇燦一方面下令,對湧向大營的敗兵進行接應和安置,另一方面命令哨探下去觀察山下神霄軍主力的動向。
不出所料,顧泰能已經放棄圍困水野館,轉而兵圍北山,並動員大量的民兵,在幾個主要的山口處修築石牆木柵,挖掘戰壕。
無論前山後山,皆是如此。
分寨淪陷,使得後山的出口和糧道,也都被神霄軍所截斷。
之前顧泰能攻山,在工事的阻擋下不利而退。但現在神堂軍如果想要突圍,反而要被神霄的工事所阻攔,而神霄的士兵只需要躲在工事後頭射箭,就能阻擋神堂軍的動向。
攻守之勢,頃刻逆轉!
神堂的六千戰兵和一萬多民兵,皆被困在了無水無糧的北山之上。
水野館之圍雖解,但神堂的主力部隊卻陷入羅網之中,無計得脫。
「可恨……」蘇燦口中喃喃道:「好狠的算計。」
「敵人不殲滅後寨中的我軍,而是驅趕上山,正是為了加快飲水和糧食的消耗,令我軍更快崩潰!」
他的推想,已經完全被證實。
顧泰能以主力攻擊大營正面,原來只是誘敵之策,為了牽制住神堂軍的注意力。
如果正面突破成功,當然能一擊打敗神堂大軍。如果失敗的話,就依靠陽伯符的偏師攻下山後的分寨,斷絕神堂軍糧道汲道,將大軍圍困於高山之上!
聽得蘇燦的分析,林秀貞也神色大變:「信行公子,這該如何是好?「
他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在帳內亂走亂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蘇燦擺手示意他安分下來:「我軍食糧充足,尚能支撐一段時日。雖然糧道被斷,未為大危。」
「只是飲水……」林通具道:「如今雖然是冬天,山上卻無積雪,連煮雪為水也是不能……」
蘇燦以手支頤:「設法穩定軍心,讓士卒們知道糧食尚足,不必慌張。至於飲水,可以每天清晨收集霜露,加上存水……」
林通具打斷蘇燦的話:「即便如此,節省使用存水,也只足支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