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園。
皇帝和高皇后兩個人並肩在這林子裡漫步,高皇后時不時的看皇帝一眼,夫妻多年,她早就感覺到了皇帝心裡似乎有些生氣。
「朝臣們還是懂事的。」
高皇后一邊走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廷尉府已經把厭吾山的事上報給我,朝臣們的反應都一致。」
皇帝看向她:「厭吾山的事他們知道反對沒有用,現在這個時候他們不敢來頂撞朕。」
他說:「早早就把開恩路的事說出去了,他們之前反對都沒有用,這個時候反對,不怕朕罵難道不怕天下人罵?」
「還有趙泛舟的事,他是為國捐軀的,不管他是自己判斷錯了還是行事心急,他都是為國捐軀,誰敢在這件事上做文章,百姓們一樣要罵娘。」
說到這皇帝腳步一停,看想皇后說道:「朕以為陸重樓還是有些公正心的,朕看了他這麼多年始終沒把最重要的位置交給他,就是因為朕知道他差在哪兒,結果他還是讓朕失望。」
高皇后當然能猜到陛下說的失望是為什麼。
陸重樓在得皇帝召見的時候,提及了厭吾山的事,提及了趙泛舟的事,唯獨沒有提及葉無坷。
為什麼不提及?
因為在找平衡。
不管怎麼說,趙泛舟的死是因為他自己輕敵或是過於心急,就算朝廷不提及這個,依然給他厚厚的撫恤,可文武百官都知道這是因為死者為大。
鴻臚寺的寺卿因為犯錯而死,得厚重撫恤甚至是嘉獎,那作為鴻臚寺下邊的人,葉無坷立了功就不能再大張旗鼓的提。
如此,是為中和。
就是這種東西讓皇帝深惡痛絕,可文武百官卻好像將這奉為金科玉律。
皇帝一邊邁步一邊發泄著他的憤懣。
「若陸重樓正大光明的給葉無坷提了,正大光明的給葉無坷要了,那朕就把將來過度時期的首輔讓他做一陣子......」
「好歹也是第一任內閣首輔大學士,在大寧的史書上會留下他那一筆,可他連提都不敢提,他可能還怕朕和他提。」
「不知道這種臭毛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個人立了功,那個人犯了錯,同屬一個衙門,那就中和一下,立功的不賞犯錯的不罰......」
皇帝哼了一聲。
「就好像這麼做天經地義,就好像這麼做立功的和犯錯的全都照顧到了,又或者,天生就該人家立功的受點委屈。」
他看向高皇后:「你信不信,朕要是當著陸重樓的面問他為何不提葉無坷,他還會義正辭嚴的說畢竟趙泛舟死了......」
「中原大地上有著別處永遠都不會有的諸多美德,也有一些弊病陋習改都不好改,打著照顧死者的旗號讓活著的人委屈一下......扯他媽蛋。」
這四個字一出口,高皇后就知道陛下這是真的生氣了。
畢竟皇帝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罵過街,以至於滿朝文武都忘了陛下當初有多會罵街。
皇帝在十歲左右就隨師父到了冀州,原本是個混跡江湖的小流浪漢。
可陛下到了冀州不到一年,誰還沒說聽過什麼都會一丟丟唯獨罵人可稱百科全書的李丟丟?
「朕也是。」
皇帝一邊走一邊說道:「做了皇帝之後就開始給自己定下了諸多的條條框框,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有時候朕忍不住想,朕是不是都快不是自己了。」
高皇后道:「要不咱們現在就去罵他?」
皇帝噗嗤一聲笑了。
「算了吧。」
皇帝道:「陸重樓若是能自己反思過來,將來朝廷改制內閣,首輔大學士的位子朕還給他留著,他反思不過來,朕寧願讓徐績坐上那麼一會兒都不給他留。」
他看向高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