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就該去的地方,總算是能去了。」
小和尚立刻說道:「我也要去!」
老和尚搖頭說:「你還不能去,什麼時候你到了我這個模樣的時候你才能去,那個地方不收你這樣的,只收我這樣的。」
小和尚生氣了:「憑什麼!」
老和尚笑道:「你果然與禪無緣。」
他轉頭看向車夫和阿爺:「兩位施主能不能帶我這幼徒出去一下,我和這位施主單獨說幾句話,多謝。」
他指的是三奎。
阿爺起身拉了小和尚的手,嗓音微微發顫的說道:「你師父要出遠門,咱們去給他準備一些路上要用到的東西。」
小和尚很固執,和他年紀完全不相符的固執。
他說:「我師父只需要我!沒有我他可怎麼行?!」
車夫將小和尚抱起來:「那我們就去給你師父準備吃的。」
三人出去之後,屋子裡只剩下了老和尚,三奎,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姚三斤。
三奎問:「大師為何要留下我?」
老和尚依然那麼慈祥的微笑著回答:「因為只有你進來的時候,眼神里有殺氣,他們是來救人的,你想殺人。」
三奎微微俯身毫無隱瞞的說道:「大師說的沒錯,我來找大師救人,不管大師救了還是救不了,我都想問大師一件事,若真是大師做下的,那我還是要殺你。」
老和尚點頭:「看的出來,小施主殺心堅定。」
他問:「想問什麼?」
三奎問:「有一群人,講著禪宗的經意招搖撞騙,以毒藥當靈藥殺了不少人,據此不過一百餘里的玉甲村幾百口被人毒死的事,大師不該沒有耳聞。」
老和尚沉默良久,沒有回答知道,也沒有回答不知道。
三奎一直安靜的等著,其實在金善上說讓他們去十幾里外的小寺廟裡找一位老和尚看腿的時候他就想來看看這個老和尚了。
「幾年前,有人來過這裡。」
老和尚開口說道:「他說想救自己,也想濟世救人,問我要去了一些方子,或許是因為他們知道了我曾是照山寺的主持,我曾經最有名的就是為人看病,方子我給了,不是毒藥的方子。」
三奎點頭,他信。
老和尚說:「後來他們又來,說是給方子不如給醫書,請我將我知道的能救人的方子都寫下來,我寫了。」
三奎問:「大師不怕他們是騙人的?」
老和尚道:「那是真的治病救人的方子,就算他們拿去製藥賣錢也是救人用的。」
三奎沉默。
老和尚說:「你要問的事,我應該不知道,但是來的人我知道是誰......他說他是個做官的,所以請我相信他,他特意穿著官服來的,應該是怕我不信。」
老和尚描述了一下那身官服的樣子,三奎的眼睛裡逐漸升起寒意。
「我那幼徒,如果還想做和尚,麻煩你幫我找一家好些的禪寺把他送去,他年幼貪吃,好些的禪寺最起碼不缺吃喝,若他不想做和尚了,請你幫我把他送給一個普通人家,只求待他好些。」
老和尚說完這句話,呼吸好像變得比剛才急促起來。
「二十幾年前,照山寺被人燒了一把大火,我跑回禪室去取我的藥,就是那顆藥,那是我窮盡畢生所學尋遍天下藥材才配出來的唯一一顆,我跑回禪室的路上,有個我根本記不得名字的小和尚被大火困在另一間禪室里。」
「我想著,我先拿了藥再來救他,於是我拿了藥,回來的時候,他死了。」
老和尚閉上眼睛。
「我從未超脫,往日不得,今日不得,至死不得,我從未放下,放不下。」
他的頭,忽然無力的往下一垂。
第二百零一章 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