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子昇的世界裡,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包括喬辛雅。
對她,他是勢在必得。
也是這個女人,讓他體會到了這世上,有一種感情,叫絕望。
她死的時候,是一次犬。
這時候,又是一次。
慕子昇站在隔間裡,透著牆壁上的洞眼,清晰的,看到了她臉上洋溢的快意笑容,也清晰的,聽到了她的那番話踺。
晚上的飯局,是藉口。
實則,是應了霍向風的邀約。
他對她撒了謊,而喬辛雅,也對他撒了謊。
難怪不准他派人跟著。
這麼藏著掖著的和舊情-人約會,又說出那番傷人絕情的話,和他在一起時的溫柔嬌羞,怕都是裝的吧……
演技,真好。
他……終究是看錯了她。
慕子昇牽唇,那緊抿的弧線,緊繃成弦,無端的,泛起深濃的苦澀。
那雙深邃的眸子,緊緊的,鎖著那個他將她放在心尖兒上,含著怕化了,捧著怕碎了的小人兒身上——
許久,才緩緩的閉上眼睛。
轉身。
離開。
錯失了……她接下來說的那番話。
……
喬辛雅抿了口紅酒,拿起紙巾,慢條斯理的擦著嘴角,而後,迎上霍向風那雙驀地發亮的眼眸,「你是不是想聽我說這些話?你的心裡,是不是也一直以為其實我就是這麼想的?」
「……」
難道不是嗎?
霍向風挑眉,眸中的希冀,隨著她的話,一點一點的滅掉。
她說——
「一開始,我是這麼想過,沒有人受傷之後還能絲毫不計前嫌的過著對方想要的生活,後來,我發現,其實我錯了,愛情,本來就沒有對錯。」
「當年,慕伯父將我硬塞給了他,他不喜歡我,想讓我走,我是因為喜歡他才被他傷的這麼深,撇開感情不說,我對他的譴責,無非是道德綁架而已。」
「向風,我想通了,人這一生,遇到一個喜歡的,又喜歡自己的人真的不容易,我承認,我心裡有他,這輩子,我只想和他好好的過,你……放了我吧。」
「……」
一口氣,說了很多。
喬辛雅放下刀叉,看著他的眸光,堅定清冽,霍向風眯了眯眼眸,將手上的刀叉,也慢慢的擱置在桌上。
起身,向她走了過去。
身子,半靠著桌子尖角,霍向風垂眸,凝著她,「放了你?你這是在求我嗎?」
「……就當是我在求你吧。」
「就當?」
霍向風嗤笑,語調,陰陽怪氣的,伸手,撈了她的酒杯過來,就著她喝過的地方,啟唇,抿了一口。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喬辛雅在他身邊待了多年,很清楚的知道,他這個表情,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壓抑了極大的怒氣。
就等著,在一個點上,爆發。
此刻的他,是危險的。
喬辛雅凜神,連呼吸都放慢了,霍向風晃著酒杯,面上,依舊是漫不經心的吊兒郎當,然,那雙漆黑的眸子,卻深的厲害。
他低笑了一聲,看著她,緩緩道,「當初你求我帶你走的時候,是跪著求我的,這一次,想讓我放你離開,是不是也要跪著求我?」
以怎樣的方式開始,就以怎樣的方式結束。
多公平。
又……多麼傷人。
霍向風的笑,輕輕淡淡,但那輪廓曲線的僵硬,喬辛雅看的清楚,她深吸了一口氣,那擱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而後,又緩緩鬆開——
喬辛雅站起,往後退了一步,當著他的面,直直的跪了下去。
背,挺得筆直。
她仰頭,看著他,不卑不亢,又堅定不移的說出了那五個字——
請你……放過我。
在她跪下的剎那,他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
握著酒杯的指節,泛著青白色。
霍向風緊抿薄唇,眸中的光,早已黯淡成灰,他放下酒杯,面無表情的從她身邊走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