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還活著一天，她就不會忘記是誰還得她家破人亡。
她第一次在陳媽面前沉下臉，冷著聲音說，「陳媽，你不去是嗎？那好，我自己去端。」
「小姐，我去！我去！」陳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滿眼的無奈，眼裡帶了點悲傷的神色，「小姐，如果老爺還在世，一定不希望他最疼愛的小女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陳媽走了。
說完這句話後，她就轉身去了廚房。
顧念晨從她臉上看到了難過和心酸。
她在原地怔怔的站了好一會兒，只覺得心口某個位置也開始變得難過起來了。
是啊，她從前最不喜歡的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她，心裡裝滿了陰暗潮濕的東西，生活的唯一動力竟然只是因為報仇。
她變了。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一點點的變化，改變越來越多，多到連她自己也快要不認識自己了。
---
顧念晨一眼就看到了搭在椅上的領帶。
她拿起領帶要給黎墨凡系上的時候，黎墨凡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叫了聲，「念晨。」
顧念晨將手抽出來，「要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的做什麼？」
黎墨凡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她這是原諒他了，否則不會理他。
他眉梢眼角都是笑，像個聽話的孩子似的，乖乖的坐在那裡，等著她將領帶都系好了，才又去抓她的手，用力的握在了掌心裡，「念晨，你不生我的氣了？」
顧念晨冷哼一聲，板著臉說，「你休想我這麼輕易就原諒你。」
他笑著說，「那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這時，陳媽端了剛煲好的湯出來。
顧念晨先接了一碗，往黎墨凡面前一放，「先把這碗湯一滴不剩的喝光了，至於其他的，我一會兒再告訴你。」
早上的湯里擱了很多的藥材，比起昨天的那一碗湯藥味更濃，更苦澀。
黎墨凡忍不住皺了一下眉，卻還是端起碗，仰頭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他將空碗擱在桌上，朝著她笑了下，邀功似的，「湯喝完了。」
碗裡的湯當真是讓他喝了個乾乾淨淨，一滴也不剩。
顧念晨看著空空的碗，發了一會兒怔。
她慢慢抬起頭，水亮的大眼睛裡流出複雜的神色，就連黎墨凡都沒辦法看穿她在想什麼。
他皺了皺眉，只覺得她不大高興，情緒有些異常。
他心裡不禁苦笑一聲。
她表面原諒了他，心裡終究還是很介意的。
這件事情想要徹底的平復下去，並不容易。
不管過程是什麼樣的，結果是他犯下了錯誤。
這樣的錯誤對他來說本來不算什麼，換成是任何一個女人，他也不需要再三的解釋什麼。
但她不同。
他貪戀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這樣平靜美好的生活，他害怕被人奪走了。
他也有這麼懦弱又膽小的一面，說出來，連他自己也不信。
他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抱緊了她，將她整個人都緊緊的卷在懷裡，揉成了一團似的，力道大的驚人，然後伏在她的耳邊輕聲的，一遍又一遍的說，「念晨，不要離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