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管張如晦心中有再多的煩悶,該做的準備也還是必須要做的。
比如說,畫符。
雖說在魏晉南北朝以來,丹鼎派逐漸的開始發展起來,前朝時分更是接連出了少陽子、正陽子、純陽子等內丹派的大宗師,致使天下間逐漸也有相當數目的人在修習丹法。可畢竟張如晦還算是符籙派的人,對敵的手段自然以符籙為主。像他今日破解裴三的青龍遁甲術時手頭沒有符紙可用,不得已之下才出動了神霄玉玦來代替符紙。
畫符的材料倒是很好準備,筆墨都從客棧那裡有的借,白天買的黃裱紙正是準備拿來畫符的。不過畫符時的場地卻要現在才準備,於是張如晦爬上爬下的將屋內東西幾乎全都清理了一遍。倒是玄裳一早就乖巧的坐在了床邊,用雙手捧著那個張如晦從客棧後廚借來的紅碗。
聽到屋內沒了動靜,一直躲在屋外的女子這才捏著鼻子走了進來,一臉嫌棄的看著屋內:「這就是你說的『設壇』?壇呢?分明只是把屋子裡整理了一遍,土還這麼大的。」
張如晦嘆了口氣:「如果要認認真真的設壇畫符,那麼先得沐浴齋戒,然後選擇六甲日吉時,以土裹定五方之位。還要準備五穀、明燈、神帳、香案……光是香案上的祭品就得準備一大堆,還要放置多樣法器。就算不挑日期,我哪裡來那麼多銀錢?也就是現在在瓜州還能沐浴一下,湊活湊活得了。」
女子的眼睛一下就瞪得老大,她感覺自己今天瞪眼的次數幾乎都要趕上去年一年的總和:「這也能湊活?」
果不其然,張如晦立刻擺出了他那副無辜的萬用表請來:「不湊活能怎麼辦?難不成符紙還不畫了?」
這當然不現實,有符紙和沒符紙對於張如晦施術的效率來說簡直就是十跟一的區別,差了一個位數,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該選哪個。於是女子又指向了玄裳抱著的紅碗:「那這個呢?這個是用來幹嘛的?」
「這個啊,這是用來代替朱缽的。」張如晦解釋道,「本來朱缽中是要盛放硃砂的,畫符的墨也要用煙墨,可是這裡哪來什麼硃砂煙墨的?所以就拿紅碗來湊活一下好了。」
「那……焚香呢?我聽說道士畫符前都要焚香沐浴的啊。」
「都說了哪來的香料了,把窗戶打開透透氣……」
女子截口打斷道:「也是湊活一下,是吧?」
張如晦使勁點了點頭,連帶著頭上翹起的那撮毛也變成了磕頭蟲,唯恐自己答應慢了。
於是原本應當是一場莊嚴肅穆的科儀就在張如晦的左右湊活下展開了。首先張如晦需要進行拜章——也就是寫一篇上達天神的奏章,說明書符的原因、目的。結果他毫不猶豫的就嘴裡隨便念叨了幾句,就這樣隨便的完成了這一項儀式——大概也是出於簡單就好的湊活主義而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形式主義。
儘管這些湊活的準備讓整個科儀看起來滑稽無比,可當張如晦提筆畫符的時候,氣氛卻是截然一變。縱使身處陋室之中,張如晦卻也如同站在六甲高壇之上,氣通天真,神運筆端,手下筆走龍蛇,轉眼就畫好了好幾張。
女子小心翼翼的用雙手拈起了一張張如晦已經畫好的符紙,上面依然是從上到下畫著好些她看不懂的花紋,倒是中間有那麼一個特大號的字,幾乎將半個符紙都占了去。女子看著好奇,幾乎將臉都貼了上去,瞅了半天也只瞅出了這個字似乎大概可能好像是有個雨字頭。
瞅了半天也只瞅出來個雨字頭,女子不禁有點泄氣。再看其他符,有的好像在畫小人,有的乾脆寫了一串又臭又長的字,反正統統不認識。自己當初除了劍法外還學了叱劍術,來來回回也不過只是在空中比劃那麼幾下。結果這幫道士倒好,經文符籙一大堆,怎麼長怎麼來。幸虧自己當年沒跟公孫老道學道術,不然光是看著這麼多線條估計都要發瘋。
感慨之間,張如晦赫然已經停筆。床上擺著的几案上已經放滿了畫好的符紙,紅碗裡的墨也是所剩無幾。看見女子沉默不語,他還以為是畫符的科儀太過繁瑣致使女子感到不耐,於是便笑著解釋道:「其實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叩齒、拜斗、存神、誦咒等多種方法。雖然看起來繁瑣,實則目的都是一定的,那便是使人心靜如水。」
「什麼?」女子
第十八章 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