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日用身為黃門侍郎,在長安做了多年的京官,同僚好友不少,他接連兩天沒去上值,自然就引起了同僚們的注意。/www.yibigЕ.com//有人去他們家一問,說是兩天前就出門了,一直沒回。又過了兩三天,有同僚到他們家去查,發現其臥房凌亂,值錢的東西被收在一個大箱子裡,又審問管家,說是崔日用夫婦自己弄成那樣的。如此一來,大夥自然就猜測崔日用是奔回河南老家造反去了。
這下倒霉的是右散騎常侍昭文館學士賈膺福,因為他是崔日用的老婆娘家的近親。賈膺福以前本來選對了陣營的,和竇懷貞蕭至忠等太平黨的大臣打得火熱。現在牽扯到這事兒,立刻不得信任了,雖然沒有馬上被罷官問罪,但他們家周圍都是御史台的密探。行蹤被盯得死死,這麼過日子苦悶不苦悶?
自武則天以來,唐朝中央就形成各種派系,政權交替太快,其中黨派理也理不清。
不過一旦勝負註定之後,就能形成短暫的穩定局面,如太平公主在時,就能壓制調和其中矛盾。現在太平公主人事不醒,他們內部的矛盾很快就凸顯出來了,首先是張說和程千里之間出現了不和。
兩個人都是宰相,張說掌兵部,程千里雖然掌工部,但他本身是帶兵打仗出身的。如何撲滅洛陽爭權,兩人爭執不下……好在中央沒人會說要支持李隆基,因為洛陽都宣布長安政權為偽朝,李隆基成了長安官僚共同的敵人,否則大家手裡的權力都作廢了。
程千里想獲得政事堂授權,自率京畿周圍的長征健兒三萬六千人出潼關撲滅叛亂。當時為了對吐蕃發動戰爭,唐朝中央招募了十萬官健,大戰之後化整為零,一部分駐守隴右積石山防線,一部分調到河西,剩下的三萬餘眾分駐在京師、渭南、武功等京畿地區增強武備。程千里認為只需這股兵力便能成事,很想獲得兵權再立一功。
但兵部尚書張說很不服氣,因為他做宰相的時候,程千里還是地方官,他可不想讓程千里逐漸得勢勝過一頭,否則以後自己見到曾經的下屬還得低聲下氣?那是多鬱悶的事兒!於是張說想以兵部的名義調關內道衛軍討伐叛亂。
兩人暗中較量各有長短。張說久在廟堂,聲望更大,他明白放出話來:你一個工部尚書還管兵部的事兒作甚?可張說也有短處,李隆基做太子的時候,他是跟李隆基混的,後來才投到太平公主門下。
相比之下,程千里的出身就乾淨多了,雖然剛剛才做宰相,可那是太平公主一手提拔上來的,屬於嫡系官僚,現在又和薛崇訓結成同盟,更得政事堂諸相公閣老的支持。雖然張說也和薛崇訓的關係甚密,當初為了促成軍制改革,兩人密切配合攜手合作過,但張說與薛崇訓的關係終究不如程家的聯姻關係,就算程婷不是正室,也是明媒正娶過門封了側妃的。
兩人斗得火熱,政事堂沒人能做主一團渾水,左相陸象先雖然名望很高,但本身是個和事佬,淡泊易相處,卻缺乏魄力;太平黨元老竇懷貞那廝就更別指望了,他正忙著千方百計地和高皇后拉關係,在他的眼光下,太平公主不成了,高皇后可能會掌宮廷大權,得趁早投過去謀出路……他那名字里的貞字,完全就是個笑話。
時王昌齡向薛崇訓進言道:「主公得儘快平息朝中的爭執,儘快調軍平息叛亂。」
正如王昌齡所言,時間拖得越久越對李隆基有利,首先長安這邊失去了漕運物資,恐怕關內道的經濟養不活京畿地區的軍隊;其次李隆基占據洛陽之後,假以時日可以各個擊破控制。
但薛崇訓也有小算盤,他也想自己率軍平叛,這件事對以後在長安的地位有至關重要的影響。不過隴右的嫡系部隊「壽衣軍」(神策軍)還沒到達,張五郎、殷辭(壽衣軍將軍)等也沒到,薛崇訓從未指揮過大戰,就算給他兵權說不定也要吃敗仗,這樣的話豈不壞事?
因王昌齡不是外人,薛崇訓便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然後說道:「當此之時,如不圖進取恐淪為武三思那樣的結局。」
王昌齡沉吟道:「主公所言極是,但等神策軍到達尚需半月多時間,蹉跎之下恐怕耽擱正事。」
薛崇訓心道,如果我自己的安危得不到保障,長安和洛陽誰勝誰負關老子鳥|事,朝廷的權力集團全部去|死都和我沒關係!
王昌齡
第二十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