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點燃黑油!」
星星火光如幾盞燈火一樣閃過,隨即便稱燎原之勢,城牆上和壕溝里的黑油立刻燃起大火,黑煙彌散,讓城堡上空仿佛布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敵兵哇哇亂叫,身上燃著火紛紛掉下去,還有的全身起火到處亂跑或在地上打滾。遠遠看去,他們就像坊間那些表演戲耍的戲子一樣,在火光中跳著鬼魅一般的舞蹈。黑煙中夾帶著燃燒塑料和皮肉的糊|臭。
……大地間的濃霧被陽光一照,現在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原野上淡淡的薄霧如夢如幻,而山坡腰間的白絲猶如白雲一樣。驕陽光芒萬丈,讓整個天地都凱凱生輝,仿佛步入了仙境,隱約之間有聲音籠罩在大地上,但那不是天籟之音,而是攻伐殺戮的罪惡之聲。
戎堡遠處出現更多的人馬,整個原野仿佛都站滿了人,比遇到草原野火時所有動物遷徙的場面還要壯觀。
那頂十六人抬的轎子前,騎在馬上的伏呂氣急敗壞地吼道:「現在還沒拿下戎堡?!」
一個人跪在馬前戰戰兢兢地說:「唐人負隅頑抗,再給末將一點時間,很快便夷平此堡。」
「一炷香以內攻克。」伏呂揮了揮馬鞭,「他們還沒被嚇傻,還守在這裡干甚?百十人的地方也磨磨蹭蹭,沒用的東西!」
這時轎子裡的年輕汗王淡淡地說道:「大相應該多了解唐人的習性,他們的想法和我們不同,在他們看來,氣節比個人性命要重要得多。」
伏呂道:「都是爹生媽養的,刀子捅進去照樣能死。」
跪在地上的將領得了命令,策馬來到前線,直著堡門道:「只有一炷香時間,上精兵!破了大門,衝進去。老子要是被罰了,你們也別想好過!」
沒一會吐谷渾陣營里又派出一股人馬來,他們紛紛拿著木板圓盾,護著一架撞車緩緩前進。那根大樹幹兩邊全是頂著盾牌的人,讓他們組合在一起就像一隻粗短的大蜈蚣一般在爬行。
行只門前,兩邊的戍樓上紛紛往下推石頭,大塊石頭砸將下來盾牌擋不住,被砸傷多人,但很快就有其他人去補「斷足」,讓大蜈蚣依然是大蜈蚣。
「咚、咚……」沉悶的聲音就像又破又大的鼓在敲打一般。
這時上頭又把很多瓦罐丟下來,摔碎之後全是黑油,隨即一隻火把扔將下來,哄地一下便燃起火。哭聲喊聲亂作一團,讓人聽了瘮得慌。
後面嘰哩咕嚕的又有人在吆喝,片刻之後周圍的活人又頂著盾牌從兩邊靠攏了大樹幹,再次組合,這隻蜈蚣堅挺異常,仿佛打也打不死一般。
……牆上的梁旅帥默默地看了一會門前,忽然說道:「傳令,活著的人都下牆,到門前列隊!」
他說罷也轉身便走,走下牆梯,來到土丘旁邊,抓起旗杆走了過來。只見那旌旗上寫著兩個大字:大唐。
眾軍陸續來到了門內的平地上,派成了幾列縱隊,起先衣甲整潔的一個旅官兵現在還剩幾十個傷痕累累衣冠不整的人,已是狼狽不堪,但隊列依然站得整齊,詮釋著他們是一股軍隊。
咚、咚!大門搖搖欲墜了。
「是時候了。」梁旅帥開心地咧嘴笑了笑,慢吞吞地抽出佩刀,指著戰旗大喝,「大唐萬歲!」
「萬歲!萬歲……」眾軍高呼,仿佛不是窮途末路,而是在慶賀勝利一般,士氣大振。
「攻擊隊形。」
「得令!」
「轟!」大門坍塌,騰起一股黃塵。短時間的沉寂,沒人馬上衝進來,但片刻之後,只聽得馬蹄驟響,一群騎兵大叫著飛奔而入。
「殺!」一聲大喝,數十傷兵反衝上去。步槊在前,列隊而奔,刀盾手也隨後跟上。吐谷渾前頭的騎兵頓時人仰馬翻,馬嘶聲慘叫聲喊殺聲響徹雲天。但更多的馬兵進來了,有的正面直衝,有的從側翼迂迴。
不到片刻工夫,敵眾我寡的唐軍殘兵便被沖得七零八落不成行伍,又被敵兵團團圍住以弓箭射之,很快便死傷殆盡。
屍|首一地,刀劍槍鉤牌散落一地,斷了腿的戰馬躺在地上嚕嚕地哀鳴。梁旅帥成了光杆司令,被敵兵團團圍在中間,因手裡還緊握著戰旗,又剩最後一個人了,敵兵沒有馬上射殺他。
「投降,可免一死!」一個敵將用生澀的漢語喝道。靠近唐境的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