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宮廷貴胄下到黎民百姓,都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之中。www.qΒ5.c0m\街巷屋頂上鋪著潔白的雪,屋檐下掛著紅紅的燈,周圍飄蕩著炮竹聲聲、佳肴濃香,還有孩童們歡快的歌謠。
回家、團圓、祭祖是主流旋律。於是長安城內挨著小雁塔的一家客棧門口來的幾個操|著懷州(今屬河南省)口音的外鄉人,就顯得額外淒涼了,兩架馬車停在門口,下來的人看起來風塵僕僕的樣子。大過年的,也不回家團聚,不知到長安作甚。
中間那個中年壯漢穿著皮大衣,後面跟著倆穿襖子的僕人。他的名字叫張奇,人稱張大俠,懷州河內人,和現在東宮「內坊丞」王琚是同鄉。
實際上張大俠和王琚本來就很熟,一起在江湖上混過,後來王琚涉足官場,幾起幾落之後,現在又當上了官,二人的關係才有些疏遠了。這回張大俠進京,正是為了見王琚來的。
張大俠雖然號稱「大俠」,但和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大俠完全不同,更和那些走極端路子刺殺為生的人不同,張大俠幾乎不干違法亂紀的事,走江湖也不是靠武功,而是靠腦子,而且在懷州有家有業的,並未和誰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深仇大恨……這麼算來,王琚在唐中宗朝罷官之後也是幹過大俠行當的,他倒是可以自稱「王大俠」也並無不可。
張大俠走進客棧,只見這裡是門可羅雀。也是,大過年的,都回家祭祖了,有多少人住客棧呢?小二也不曾有見,櫃檯後面只有個老頭兒。老頭兒見有客來,便招呼道:「客官是住店呢還是打尖兒?」
「住店,這會兒好像沒甚客,二樓上我都包了吧,我喜歡清靜。」張大俠出口不凡,直接要包樓。
老頭兒忙放下手裡記賬的筆,說道:「過年生意不好,可咱們這裡臨近朱雀大街,地價可不便宜……就算現在沒客,也便宜不到哪裡去,這樣,老朽給你們打八折……」
張大俠笑了笑:「小錢,我一筆生意能賺你一整棟樓,信不?」
老頭兒陪笑道:「信,老朽幹嘛不信,您決定了先付房費,二樓上的房間您就隨便挑著住。」
張大俠對身邊的人打了手勢,那人便到櫃檯前去交錢去了。張大俠又回頭道:「把小娘們都帶進來,安頓好……掌柜的,我那幾匹馬,你找人給餵點料,照看一下。」
老頭兒正摩挲著一錠整銀,頭也不抬地說道:「成,這種事兒您放心便是。」
張大俠見狀笑道:「不用敲,裡面不會灌鉛,咱還得在這兒住幾日呢,你慢慢敲開來看也不急。」
這時馬車裡兩個著裝艷麗的小娘才下車進門來了,只見那倆小娘非常「豐滿」,下巴都是雙的,實在可以算是肥胖。大過年的住客棧,倆女人看起來仍舊很高興,瞧她們那副打扮恐怕是妓|女,本就無家,也不計較這些了。其中一個笑嘻嘻地說道:「上回那樓船好大,這回張郎一來就包樓,咱們可是總遇到有錢人呢。」
張大俠道:「跟著我吃香喝辣,虧待不了你們。」
說罷他便和奴僕小娘們一起上樓,安頓好之後,吩咐奴僕看好那倆個女人不要到處亂走,然後帶著一個隨從出門去了。
張大俠出門徑直便去了王琚府上,來到王府,只見門上有新帖的對聯和門神,看來王琚在京師官當得很是舒坦呢,特別是過年祭祖,官宦的規格較黎民又為不同,面子上也有光不是。
叫門遞上帖子,張大俠等了不一會,就見王琚親自迎出來了……開的是角門,雖然按照禮節開大門只能對同級或者上級的官員才開,張大俠的身份說到底就是個草民,這樣做完全是合乎禮儀的,但張大俠心裡依然感到有些涼意,比過年住客棧還涼。
「張哥!」王琚滿面熱情地喊了一聲,驚喜道,「你怎麼來長安了?」
和身材矮小的王琚比起來,張大俠的儀表更有氣勢。笑意頓時浮上了他的臉:「哎呀,我怎麼受得起您一聲『哥』呢?」
王琚正色道:「去年王某落拓江湖,不是張哥帶一把,生計都很困難,咱們可是患難之交啊!快裡邊請,咱們坐下好好敘敘情誼。」
張大俠皮笑肉不笑:「言重言重,出門大家都得靠朋友,一點小事不足掛齒,不必再提啦。官民有別,我真不能受呢。」
「咱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