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魈似乎打定主意要吃了她。
商憫面色極差,不敢輕舉妄動。
她從前見過的山魈個頭不到半人高,眼前這目泛青光的妖物卻與成人差不多大小,發起狠來她怕是難以招架。
體內遊動的真氣有療傷之能,可終究沒有神奇到能在短短几個時辰內令商憫恢復到能禦敵的程度。
她手中握的還是那把有毒的鋸齒匕首,才一尺長。
若是有長柄武器就好了不管是刀還是棍、槍都好,一寸長一寸強,山魈四肢靈活,與之近距離搏殺定然難以討好。
山魈倒吊在枯樹上轉動獸瞳,打量著商憫。
忽然間它調轉身形,不再倒吊,轉而穩穩地立在了樹幹上,接著攀上岩壁,緩慢地移動。
商憫連呼吸都放輕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頭凶物,保持警惕的同時沒有任何多餘的舉動。
岩壁上的山魈見商憫沒驚慌失措嚇破膽,眼中竟然露出了人性化的思索的神色。
它意識到這個獵物與它平時玩弄的那些松鼠小鳥不同,她沒有扭頭逃竄,反而展現出了與它類似的狩獵的姿態。
山魈獸瞳微微收縮,嘴唇外翻,發出挑釁的吼叫。
商憫有些見識,知道在它的族群中這詭異的叫聲實際上是爭鬥的信號,一旦敵人在聽到叫聲後露怯,它便會趁機撲上去撕咬對方的喉嚨。
是以商憫無動於衷,沒露出任何表情。
挑釁失敗,山魈便弓起背毛,呲著獠牙,一步一步挪向地面。
商憫見狀,肩膀都繃了起來。
山魈四足落到了崖底,它向左踱步,她便向右,山魈向右,她便向左。二者始終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在這峽谷底部小心周旋。
她每一步都穩穩噹噹,避開地上的碎石水窪,腳尖落地時動作極輕,生怕暴露自己的腳傷,激起山魈的凶性。
山魈並不是有耐心的獵食者,它前腳掌磨了兩下地面,弓起的背毛慢慢變得服帖,獸瞳中的異光褪去,竟原地轉身背對商憫,做出要離開的樣子。
商憫緊握鋸齒短刀的手沒有絲毫放鬆,依然死死盯著山魈的背影。
畜牲狡詐,某些野獸族群在面對敵人時也會故意裝作沒有攻擊意圖,好讓對方放鬆警惕。
果不其然!山魈剛背對商憫走了三步,就悍然回身躍起突襲!
它眼瞳凶光外溢,獠牙暴突的嘴長到最大,躍起的樣子像矯健的豹,竟然一下便躥至一丈開外,眨眼間衝到了商憫跟前,長臂一展,就要將她抱摔在地。
商憫身體猛然後仰,避開了它的手掌,隨後就地一滾,躲開了這一擊。此時山魈的後腳掌就在她身側,她眼神一狠,舉著鋸齒短刀狠狠紮下,卻沒料到山魈預感危險怪叫一聲抽身躲避。
這一刀沒紮實,只是劃破了一層皮!
即便如此,也足夠了!
商憫心中一喜,忍著身體各處的劇痛從地上爬起來,不過一息功夫,那隻山魈就已毒發,身形搖搖晃晃,紫黑色的紋路從腿部蔓延,口中發出哀叫。
商憫呼出的氣縈繞著血腥味,方才一番動作,她的內傷又有了復發的徵兆。
她不去管地上翻滾的山魈,而是後退數步,與那野獸再度拉開距離。
只需等它毒發身亡,商憫就安全了。
可惜它的肉肯定是不能再吃了商憫遺憾地心想。
它毒發的時間要比那個黑衣刺客長,那黑衣刺客可是毒刃入體轉瞬即死,它居然還掙扎了那麼久。
山魈掙扎的動作漸漸減弱,獸瞳怨恨地盯著商憫,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仰頭長嘯,悽厲的猿啼響徹深峽,回聲嘹亮。
商憫當即愣住,後知後覺地想到——山魈是群居!
在峽谷中看到了一隻山魈,往往就意味著周圍有一群山魈!
寒意從脊椎攀了上去商憫站在原地,側耳傾聽。
下一刻,遠處的山峽間果然傳來了數聲同樣悽厲的猿啼,嬰兒的啼哭聲和嬉笑聲被幽峽的陰風送了過來,隱隱約約,陰森飄渺。
商憫表情驟變,拖著骨折的腿扭頭就逃。
3 青銅人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