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準備好了嗎?」
「嗯,準備好了。」
徐富貴站在訓練室里,艾德里安全身鬆弛地站在對面,玩味地旋轉著自己手上的一塊銀色扳指。
「……開始吧。」
可愛的少女蹲在椅子上,按下秒表。
下一瞬間,徐富貴開始迅速移動。之前已經討論過如何對艾德里安造成有效牽制,但他此時卻拋棄了之前討論的戰術,而是像一頭狂牛般向意態悠閒的老闆猛衝。
艾德里安站在原地,靜待攻擊到來。徐富貴在離他還有兩米的時候猛然躍起,用膝蓋向他頂去。妖艷的男人露出一個扭曲的微笑,輕輕側移,然後一記足可斷金碎石的鞭腿像一把戰斧般攔腰掃去。
徐富貴半空中突然變招,窺准側踢的來勢,雙手搭住艾德里安的膝蓋,一瞬間將身體變得柔軟。如同風中落葉般隨著艾德里安的狂猛力量往後飄飛,十指指端的鬥氣迅猛噴發,細小的真空刃爆發性地灑向綠眼男人。
艾德里安回身一記直踢,掃腿帶起空氣的迅猛流動,直接將真空刃化為無形。這是力量遠遠凌駕於對方之上帶來的霸道效應。徐富貴肥壯的身軀如大鶴凌空,在半空中迅速扭轉,踢打出六七道勁力更強的真空刃,瞬間已封鎖住艾德里安的上下左右,讓他不能妄動。
若是三日前,他絕對不可能對真空刃操作到這樣精妙的程度。雖然功力未有大進,但是在對招式和力量的掌握和運用上,徐富貴已經脫胎換骨。
艾德里安收起笑意,如果是在實戰中,他完全不在意這種程度的真空刃可能帶來的傷害。下一個動作就是直接硬闖真空刃流。然後一擊徹底廢去對手的戰鬥力。不過現在是模擬實戰,他也不想讓自己受傷,顯得落了下風。
不受傷的話……
艾德里安往後退了半步,一腳蹬在地上,整個人像是炮彈般射向牆壁。幾個蹬踏,施展出人類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三度跳躍,用牆壁、天花板作為落腳點,單純的力量和精準的判斷力完成的神技。
只用了兩次蹬踏,艾德里安就躍到了徐富貴的頭頂。年青的冒險者沉肩壓馬,雙手迅速向天空斬去。這就是他等到的機會。身處半空中,艾德里安無法改變自己的位置,雖然來勢兇猛,但只能被當做靶子打……而這也是他最好的攻擊時機。
積攢已久的鬥氣一瞬間如山洪暴發,數十片微小的真空刃匯聚成大氣利刃的怒濤,向艾德里安捲去。而綠眼男人唇角撩起。迅速向下踢腿。
同樣是真空刃!
不依靠鬥氣發勁,單純靠驚人的身體強度抽擊空氣形成的銳疾波流,形成單純的雷霆一擊,一瞬間擊潰所有真空刃。下一秒鐘,艾德里安的鞋尖已經點中徐富貴的額頭,令他失去重心,向後倒去。
「勝負已分。但是。綠眼先生請繼續。」蘇蘿按下秒表,瞟了一眼錶盤上顯示的數字,「十一點三三秒,有進步喔,富貴。」
艾德里安一腳把徐富貴踩到地上,後者還不服輸,試圖爬起來再戰。但是已經被艾德里安靠近到了一米之內,勝負已經不可能逆轉了,各方面素質都凌駕於他之上的病毒強化者一掌把他拍飛,像張畫般貼在牆上緩緩滑下來。
綠眼先生看上去是純粹的暴力型。但是在細節上也顯示出很驚人的掌控力呢。蘇蘿盯著艾德里安的動作,雖然看上去只是簡單的拳打腳踢,但是力量卻控制得很好,沒有給徐富貴造成嚴重的傷勢,只是讓他全身的神經都在嚎叫而已——他只是在給徐富貴的身體產生痛覺。
蘇蘿座下開山大弟子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滑下來。他無力地跪倒在地上,剛才艾德里安的那一掌讓他肚子裡的五臟都好像翻了個個兒,內臟本身是沒有痛覺神經的,但是整個胸腔、胃部都感到撕裂般的劇痛。
「站起來。」艾德里安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淡淡地說。
「讓身體記住痛苦吧,徒弟。」蘇蘿精緻的臉上浮現出甜美可人的笑容,「越痛,你的身體也會蛻變得越快。」
這就是蘇蘿給他制定的鍛煉計劃。越痛越強,就算是在赤紅武力中也只有武瘋子會選擇的鍛煉道路。讓痛覺喚醒身體中潛藏的本能,用痛苦鍛造武者的斗魂,一百次的磨練,就算是一頭食草的兔子也可以鍛煉成鐵血的猛虎。堅持不下去的人就會成為猛獸的餌食,退出者會被所有人鄙夷……不過也有像蘇蘿這樣恐嚇「你不進行到底的話我就強行把你塞進儀器里感受終極痛苦」的惡德老師就是了。
「嗯,等你再強一點後,我去做一個『痛苦者』培養儀,不能修煉到相應境界的話,就得承受讓你屎尿俱噴的痛覺神經刺激……據說這種修煉方式鍛煉出了一大批受虐愛好者,不過既然是我的徒弟,肯定能撐過去的啦……你那是什麼糾結的眼神,如果不喜歡的話,我也可以找人幫你練次男道啊。」
次男道,傳說中全宇宙最慘、極慘、慘絕人寰的修行方式。臭名昭著到就算是徐富貴也曾經耳聞。正如同蝦米般蜷縮在地上被艾德里安無情毆打的倒霉青年眼神中頓時露出驚恐神色,雖然痛得一時說不出話,依然努力向惡魔老師表達「現在的訓練就很好了」的信號。
「稍微毆打個五分鐘就行了,然後休息十分鐘再來兩次。你們先在這裡訓練,我出門逛個街,晚飯之前回來。」蘇蘿把手中的表格和計時器放在椅子上,愉快地離開了訓練室。
蘇荊正枯坐在地板上,瞪著一對泛著銀灰色光澤的拳套發愣。少女硬是把他拖起來,用毛巾給他擦了擦臉,然後再給他換了套衣服。等給他穿上鞋子後。蘇荊突然打了個響指,又沖回拳套前,凝聚替身修改完了一處構造。
在細微的咔嚓聲中,纖細的拳套自動收縮成一雙銀色臂環。蘇荊戴上臂環,試著展開了一下。效果顯著。
「出去走走啦。」蘇蘿把這次沒抗拒的兄長拖出門外,提著一把大雨傘走了出去。
似乎這是兩個人重逢以來後第一次,像是對正常的家人一樣,只是悠閒地在大街上散步。蘇荊和蘇蘿兩人都很沉默,在仿佛要把整個城市淹沒的滂沱大雨中漫步。
大雨的聲音就像是一道帷幕,聲浪在整座城市中喧囂。將二人與這個世界隔開。只在傘下的二人小世界,冰冷潮濕的空氣卷進脖子裡,讓兩人的手牽得更緊。
「有四年多沒有像這樣……散步過了。」
「……是啊。四年了。」
就算此時二人失去了幾乎所有力量,卻依然沒覺得有什麼傷悲或痛苦。只要能夠與彼此重逢,像這樣在大雨中漫步,就已經是命運最好的恩賜了。
曾經因命運失去的寶物。此刻又因為命運而重新取回。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好運的事嗎?從十八歲那年因為劇變而扭曲的心靈,或許從今天之後,也可以被時光逐漸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