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在清理他的茶葉包,本來很醜怪的臉經一層層剝下來,原本俊朗秀美的一張臉就漸漸露出來了!這露出來的臉與方才的形象一對比,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徐瀅忽然就想到那張畫像上的臉!
宋鳶與崔渙都說那人臉上有醜陋的疤,但崔渙又說他雙眼有神……一個傷了大半邊的臉,而且疤痕還盡留在上半截,怎麼可能眼眶的形狀不會改變?
難道那人臉上的疤也是假的?!
對!只有假的才會在朝廷那麼多人嚴密監守下行動自如,才會在兩種身份之間自由轉換,范埕才會指出馬三爺是個俊美貴氣的男子!也才會讓人總也猜不透他的來歷!
「你想什麼呢?」
正獨自出神間,皇帝已經收拾乾淨坐到御案後了。
她連忙回神頜首:「不知皇上召見有何旨意?」
皇帝哪有什麼了不得的話說?無非是囑她轉告宋澈仔細觀察著崔渙。崔家是老功臣,崔渙雖有違法,到底不是什麼謀逆反叛之罪,給他點教訓就得了。倘若他改過自新,他是不會當真讓他們家就這麼敗下去的。
徐瀅這裡記下,立刻告退去往慈寧宮。
其速度之快令得皇帝在殿裡鬱悶,難道他突然之間就變得面目可憎了嗎?
心裡有了惦記的事兒,徐瀅就沒心思閒嘮磕了,這裡吃了太后招待的茶點,又容老人家被阿陶給逗得樂開懷了,便就告退回王府來。
進房還沒來得及吃口茶,便著厲得海將疤面人兩幅畫像以及當初范埕繪製的那幅畫像拿出來。
幾幅畫放在一起,筆觸雖有不同,但立足點卻是一樣的。雲門寺里畫出的兩幅皆是丹鳳眼,長劍眉,鼻樑挺直,而下頜剛毅利落,薄唇無一例外的上挑。眼神略帶輕蔑之色,不知是在譏嘲著誰或是譏嘲這人世間。可是在面上那塊疤的襯映下,這張臉卻透著說不出的醜陋了。
她仔細辯認完畢,再把原先范埕繪的那張鋪在一旁。這一張臉同樣的五官,同樣的目帶譏誚,只是下頜那一小點的黑痣以及右臉大部分在另兩張畫像上卻被疤痕覆蓋,沒有疤痕的這張臉堪稱俊秀,與那兩張竟有著雲泥之別!
「就是他了!」
她激動地道。
疤面人就是馬三爺。也就是當年擊傷崔渙與程筠他們的兇手!
「快去請世子爺回府!我有要事相商。」
流銀走過來:「世子妃,世子爺去通州了,得晚飯後才能回來呢!」
……京師里權貴雲集,有排場的酒樓茶館也多如牛毛,惠心樓就算是一二流當中的一家。
當暮色籠罩了大地,護城河一帶便也熱鬧起來,這裡是酒肆娼館集中之地,每到掌燈時分,華燈便染亮了這一大片城區,處在整條街中央位置的惠心樓更是賓客如雲。因為他們這裡不但有號稱京師第一的龍井毛尖,還有每月一換的說唱班子。
這個月打南邊兒來了個黃梅戲班子,一家三口,主清唱,唱曲兒的姑娘十六七,水汪汪的眼睛粉嫩嫩的嘴兒,音色又嬌嫩無雙,引得每天晚上都有許多公子哥兒來捧場。
崔嘉雖吹得一手好笛子,但對這戲文卻是無感。只是幾個好友喜歡熱鬧,於是接連幾日也都把聚會地點選在這裡。
但是今夜他到了。而另外幾個卻還沒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約好聽完曲兒便去當中某人家裡喝兩盅,長夜漫漫,也只好如此打發了。
他叫了一壺茶。兩碟小點兒,一面聽著曲一面等待。
店堂里來人越來越多,很快坐無虛席,好幾個人瞄著他這桌躍躍欲試,到底都是有身份的,大半人琢磨了會兒便就打了退堂鼓。但卻有個三十來歲身姿挺撥而且氣質儒雅的文士猶豫之後卻還是走了上來。抱拳道:「敢問這位爺,可否容在下拼個台?」
崔嘉有些為難,本來他是在等人的,怎可與人拼台?但他也並非是個霸道人,眼下已有許多人在站著,這人既問上來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絕,略為沉吟便就點了頭。
馬三爺坐下來,同叫了一壺茶,兩碟點心。先給自己沏了茶,然後微笑:「看公子氣宇軒昂,風度翩翩,在下常在京師行走,印象中倒覺原先的廣威伯世子與公子有幾分相似,也不知認錯未?」
崔嘉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