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點在哪,首先涉及到你對圖論的理解深度。」老林興致來了,乾脆放下筷子,開始絮叨起來。
他說,林朝夕就認真聽,不懂就問。
老林說到興起,低頭吃兩口面,大口嚼幾下。
麵店里熱氣氤氳,老林的聲音輕緩愉快。恍惚間,林朝夕抬頭,她看到老林的笑。她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搞不清,她到底在哪個世界。
一碗麵差不多吃完,林朝夕被辣得酣暢淋漓。
從老林講述的內容中,她大概了解老林當年在嘗試什麼、想用怎樣的方式證明精確圖同構屬於npc問題。
就算她不認識老林,僅作為一個普通的數學生。在和老林對坐吃完面後,她根本不用去看那篇老林被指剽竊的論文就可以確定,老林是這個領域的專家,他沒必要剽竊他人學術成果。
老林還是很高興,眼角的褶子因為他剛才老眯著眼,顯得更深了。
「我大概了解了。」她放下筷子,喝了口辣湯:「所以馮教授的那個證明,到底對不對啊,你知道嗎?」
「你不去學校參加畢業典禮?」老林點亮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叫滴滴還趕得上。」
林朝夕眉頭微蹙,老林少見的第二次打斷她關於馮教授詳細證明的提問。
「畢業典禮,沒有你重要。」她說。
「過於肉麻了。「
「你為什麼不問我,在永川大學究竟遇到了誰?」
「誰?」
「我誰也沒有遇到。」
老林:「」
麵店里熱氣騰騰,雖然有空調,林朝夕身上還是出了一層薄汗。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杯子裡的可樂早已喝空,林朝夕握著杯口轉了半圈,抬頭。
她問:「馮德明教授的這篇圖同構論文,和你當時被指剽竊的那篇文章,有關係嗎?」
——
林朝夕想,她的父親一直是個坦蕩的人。
坦蕩到無所謂從小告訴她你沒有媽媽,也坦蕩到可以告訴她哪裡可以查到他曾經被開除的通知。
而現在,老林不僅迴避了兩次關於馮教授證明的問題。並在她追問完後,他破天荒站起來去找服務員結賬付錢,隨後走出店門。
塑料簾劃開又合上,老林穿著正式的西服襯衣,背上有明顯的汗漬。
她收回視線,看到腳邊他忘記帶走的紙箱。
——
盛夏時節天氣炎熱,所有燦爛輝煌的陽光經梧桐葉篩過,只剩下地上的一塊塊光斑。
阿爾茲海默症患者忘記一個帶來的紙箱再正常不過。
林朝夕抱起紙箱,驚詫於它沉甸甸的分量。箱子上有老林所在會計事務所的logo,看起來好像是公司的材料。
麵店離老林公司步行可達,她走出門,老林已經不見了。
她沒多想別的,抱著紙箱往老林公司走去,想著老林大概回去工作了,所以她想把東西送回去。
老林好像很少有這麼諱莫如深。
哪怕是遇到她追問那些諸如『是不是我影響了你的人生』一類的問題,老林都會用『國家法律規定』來打哈哈。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用沉默來拒絕回答。
時間差不多將近兩點,老林公司門口靜悄悄的。
前台小姐在移門裡打了個哈欠,林朝夕抱著紙箱沖她笑了笑。
移門拉開,冷氣撲面而來,林朝夕打了個激靈。
「您好。」前台小姐立即起身,禮貌性鞠躬,露出微笑,「請問您找誰?」
「啊,我來找」林朝夕頓了頓,改口,「林兆生。」
「啊,林會計嗎,他今天離職了啊。」
林朝夕抱著紙箱,呆立原地。
早上出門時,老林少見的西裝革履。她還在調戲老林是不是要去見喜歡的姑娘,現在想來,是她太傻。
大概因為今天離職,所以老林特地穿得非常正式。像他這樣的老一輩人,總有這種習慣。
前台小姐:「您是林會計的?」
「我
180.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