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利可汗和親兵衛隊入城剛剛一半,細長的隊伍拉成一條直線,大部分被拖在了城外。頡利可汗見烈火猛然間四處燃起,突然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他沒有驚慌失措的讓隊伍火速退出,而是下令原地戒備,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讓隊型不至於太過混亂。
可是已經晚了,離頡利可汗不遠處的一條街上如閃電般衝出一隊人馬,正是蘇定方!
蘇定方自從戰鬥開始就沒有露面,既不指揮也不上陣殺敵,他一直隱忍。看著部下面對無數強敵悲壯戰死,他生生忍住了,就是在等這一刻,等頡利可汗勝利入城時最鬆懈的一刻!
這一隊騎兵閃耀著復仇的光芒,象必殺的利劍刺向頡利可汗。
所有英勇殉國的將士,所有共赴國難的鄉親,你們英靈不遠,看我陣斬敵酋!
……
從得知頡利可汗親征的那一刻,蘇定方就知道定北絕對保不住了。
一般的守城將領這時候好像只能壯烈殉國,求個青史留名。可蘇定方最看不上這種將領!平日裡太太平平的做官,敵寇來襲便兩眼一閉,攜全城百姓赴死,這種官當的未免太容易了吧?
在他看來當兵不怕死乃是應有之義,絕境中永不放棄、死局中反敗為勝才不愧為軍人。只要能殺了頡利可汗,拿十個定北去換都值!所以他精心布局將突厥人拖入巷戰,待入城之際烈火焚城,趁亂突襲!
先期入城的突厥屠城部隊身處火海,自顧不暇;頡利可汗的親衛隊入城未半,毫無防備,正是突襲斬首最完美的時機!
「蘇」字帥旗的指引下,吶喊聲響徹雲霄,一股鋼鐵洪流帶著漫天殺氣向頡利可汗衝去。數百步的距離轉瞬即到,突厥人根本來不及用弓箭阻擊,急切間更不可能結陣成列,只能亂糟糟的向前方涌去,企圖用生命延緩衝擊。
鐵蹄踏處突厥人的鮮血在空中飛濺,定北伏兵勢如奔雷,鋒逾駭電,這是隱忍已久的必殺一擊。
驟逢突襲,突厥親兵瘋了似的拼死上前,用血肉之軀磨損著這把騎兵利劍,頡利可汗面前漸漸出現了一個無人地帶。
滔天血浪中一員黑衣將軍手振長朔,狂飆而至,他身邊的突厥親兵向枯葉一樣被被捲走撕碎。蘇定方白袍鮮血盡染,帶著凜洌刺骨的殺氣一往無前,朔鋒所指無一合之將!
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廝殺聲、風聲仿佛消失了,世界變得很安靜。頡利可汗的大纛就在前方,萬軍從中取敵酋首級,就在此時!
蘇定方大喝一聲,煙塵滾滾中人馬合一,如暴龍般一朔刺去!
頡利可汗一動不動,毫無表情的看著飛速殺到的蘇定方。
一個身影從頡利可汗身邊幻化而出,這一朔正中其胸口!嘭的一聲如雷巨響,黑色暴龍野蠻的衝撞在一塊礁石上,這身影腳底深深陷入地里,犁出兩道深溝,竟用肉身擋住了這一擊!
這是一個高大消瘦的老牧民,臉上儘是刀砍斧鑿般的皺紋,眼中一片寂滅之色。灰艮,突厥國師,頡利此行最大的依仗,他的苦行禪已然修至寂滅境界,幾近金剛不壞!
劇烈的反震讓蘇定方喉頭一陣發甜,強自咽下這口逆竄的鮮血,他毫不遲疑的棄朔騰空,半空中拔刀飛斬頡利,有進無退,只攻不守!
可這一刀又斬在了老牧民頭上。這老牧民也不還擊,一次次自虛空中幻化而出,擋住蘇定方一記記殺招。
頡利可汗在親兵的簇擁下緩緩向城門外退去,他冷冷看著蘇定方,略帶一絲嘲諷:強大的突厥君王怎會隕落在一座邊塞小城?做夢!
千算萬算,想不到對方還有一位幾近逆天的高手!蘇定方心急如焚,頡利可汗一旦退出城門就前功盡棄,這滿城百姓可就白死了!情急之下蘇定方完全放棄自身安危,飛身向頡利可汗追去。他身後僅剩的十幾個親兵前赴後繼的向國師灰艮衝去,希望能拖住他片刻。
「唵!」一聲低喝從灰艮嘴中傳出,聲音不大,整個定北卻似乎隨著抖動了一下,數十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在蘇定方親兵身後浮現。
「嘛!」灰艮閉眼,口唇微張,這一聲威嚴如山,所有人腦海一顫,心神空白。瞬間幾十個灰艮化身表情各異,動作各異,同時出手!這是密宗護教的根本功法,大威德明王法相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