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山上,斬龍絕壁的土地龜裂出一道道溝壑,樹木幾乎群都枯死,只剩枯枝無力的指向天空,還好是深藏在蓮花山被諸峰環抱,否則這憑幅鬼氣森森的樣子早就傳言四起了。
山腹中瀰漫著寒冷的怨氣,山壁吸滿怨氣後變成了晶瑩的黑曜石。巨大空曠的祭壇無數人俑仍然圍繞著神祇安靜跪拜,但是人俑眼神里的痛苦已然消失,失去生命的他們再也無法化解怨氣。沒有了悱優這個陣眼,兩儀法陣已然不堪重負,完全壓制不知升騰的怨氣。整個山腹里儘是死亡和壓抑的味道,只有那大威德天尊依舊栩栩如生,表情中那股憎恨和瘋狂隨時可以升騰而起。
祭壇下盤膝坐著一個人,如老僧入定,正是許久不見的郁觀瀾,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大步從外面進來的玉虛子,眉毛一揚:「姬臨冰走了?」
方岩和張有馳的誤打誤撞居然猜對了,這兩人果然是同謀!
「嗯,他已然起疑,不知道是我們如何漏了馬腳。」玉虛子也不講究,就地坐在了郁觀瀾對面。
「過得這幾日便無妨,如今正是緊要關頭,再也出不得差錯。」郁觀瀾還是一幅沖淡平和的神情。
「貧道委實不知那姬臨冰突然來到長安,還突然尋到郁先生府上,還出手傷人……唉,無論如何我都算是他師兄,當真是對不住郁先生了。」以玉虛子的身份自然不必對郁觀瀾道歉,這不過是一種姿態而已。
「真人言重了,你我如今共進退,彼此信任是應有之義。」郁觀瀾就是再恨姬臨冰也不能遷怒於玉虛子,只要過得了今日,一切都不再是問題,「那姬冰臨來此作甚?」
「表面上他是前來拜會於我這個師兄,不過是寒暄一番便匆匆離去。其實不難猜測,他自然是來打聽貴主上的下落的。如今道門震怒,天師傳下除魔法諭,如今全天下修道者都在尋找貴主上的蹤跡。」玉虛子抬頭仰望那大威德天尊像,眼中儘是驚奇嘆服之色,因為他知道,燃骨仙就託庇在這神像之中,靠蓮花山信眾積攢多年的信仰之力休養生息,「只是沒人會知道貴主上仍舊在這蓮花山之中,郁先生這瞞天過海之計果然秒極。」
郁觀瀾卻腹誹道,這廝當真是個好戲子。不過他胸有城府,臉上笑容不變,「還不是多虧玉虛真人相助,此恩此得郁某沒齒難忘。」
「斬龍絕壁之事已然通天,陛下甚是關注,說此風水之事關乎人心國運,正是道門大有為之時。」玉虛子一聲長嘆,「陛下的口氣雖是勉勵,可道門上下怎敢不效全力?只是這怨氣日漸濃重,風水也是越發險惡。郁先生,當初貴主上曾擔保能改換風水,如今我可就仰仗了。」
「龍脈被斬自然怨氣衝天,若是這絕壁消失、龍脈延續,怨氣自然就消解了。」郁觀瀾的嘴角不由浮起一絲嘲諷,你先說天師法諭,再說皇帝關注,話雖說得巧妙,不就是在威脅我嗎?「玉虛真人有所不知,這絕壁並非天成,而是人為!」
「哦,何人竟有此等手筆?莫不是移山填海的神通!」各種表演般的神色消失無蹤,玉虛子神色凝重起來,他隱隱感覺到此人可能與道門大有關係。
「是道門師叔祖,袁守城真人。」看著楞在當場的玉虛子,郁觀瀾很滿意這句話的效果,「這絕壁和齊山神符本是鎮壓我主上的,天長日久不想竟改變了風水地勢,道門其實才是早就這斬龍絕壁的罪魁禍首,幸好陛下不知道。」一個道門真人威脅一個混黑道的,你腦子莫非不靈光?
殺人滅口!這個念頭只在心中一閃,玉虛子馬上告誡自己不能因小失大,強自笑道,「身為天師親傳弟子,我竟不知這道門機密,實在是汗顏啊。幸好貴主上能破解斬龍絕壁之勢,貧道也能為道門立一大功。」
親傳弟子?郁觀瀾暗自嗤笑,所謂的天師親傳弟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得道門真傳不過十人,都是師叔祖袁守城自小帶大的,修行者都習慣稱他們為小天師。這些小天師只在深山苦修,從不理會塵世間的俗務,更不可能像玉虛子一樣當什麼玄都觀住持,整日裡像個官僚一般蠅營狗苟。他們是一些只知修行的天才,世俗中的名聲、權利、女色、金錢等等不過是夢幻泡影,對他們沒有絲毫吸引力,他們在意的是與天地同壽的大道,是跳出三界的大自在。所以說,衡量一個人在道門中的地位非常簡單,就看他道法修為如何。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