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堂明里暗裡查了三天,仍然一無所獲。儘管懷疑有人暗中相助,但卻抓不住切實的把柄,陳崇緒不得不承認人跑了的事實,鐵青著臉把精力放到接下來的重新布局上。
葉臻在客棧舒舒服服將養,直到風聲徹底過去,才啟程回宣城。
蘇冉暗裡得了女帝的消息,心急如焚,卻只能按照吩咐等在宣城門口。她拋下了日進斗金的生意,在城門口與一支想要攀關係的商隊心不在焉地說了半天的話,才等到了一身風塵神色卻安然的葉臻。
蘇冉對那商隊的少主說了聲抱歉,吩咐車夫把馬車駛過來。
葉臻心頭微暖,笑道:「哪有那麼麻煩。」卻還是順著蘇冉的意上了馬車。
那馬車外表看去樸實無華,裡面卻鋪著柔軟的褥子和毯子,還備了茶水和點心,甚至還有消遣的話本和棋盤。
「這麼好的待遇啊。」葉臻說,「就幾步路而已。」
「你真當我不知道你幹什麼去了?」蘇冉眼睛有點紅,嘆了口氣,「我是勸不住你。這會兒好歹舒服些。」
「我沒遭罪,我好著呢。」葉臻笑著拍了拍她的肩,「我好端端躺了三天才回來呢,你別擔心。」
她悠哉地躺下,蘇冉也在她身邊坐下,馬車便悠悠行駛起來,自有人牽走了她騎來那匹馬。
葉臻問道:「我走這幾天,可有什麼事情發生?」她這時有些放鬆下來,便流露出了疲倦之態。身上未愈的箭傷一陣陣地疼,她微微蜷縮進了柔軟的羊絨毯里。
「沒什麼。」蘇冉倒了杯茶遞到她嘴邊,餵她慢慢地喝著,「不過,那日我在棲梧閣請九爺吃飯,九爺倒是告訴我一件事。」
葉臻喝完了茶,閉目養神,輕輕問道:「什麼事?」
蘇冉遲疑一下,說道:「九爺說,初六晚上那場火,與棲梧閣的老闆有關。」她頓了頓,對上葉臻陡然睜開的眼睛,有些擔憂地說道,「棲梧閣的老闆,那不就是……」
「他?」那夜屋頂上的燒雞與美酒的香氣,好像又一次縈繞在鼻尖。葉臻心裡卻微微生出涼意。會是他麼?那日倒正是二月初七。
一直以來,她都將他視為最可親可敬的人。他在她眼裡,是定國安邦的王侯將相,也是懲惡揚善的江湖義士。似乎一切關於光明的詞都可以用來形容他。
這種無意識的信任,也許是來自於年少的恩情,又或許是來自更早之前就存在的羈絆,讓她從不捨得將那些狠戾骯髒的手段與他聯繫在一起。
可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怎麼會不知道棲梧閣甚至鎮北侯一路走來並不是純潔無瑕呢?
九爺的消息不會錯,何況在這江州,足以與陳家對抗,又能把局面布的如此大的人並不多。
葉臻心中微微嘆了一聲,說道:「那多半是寧壽宮的恩怨了。阿冉,我們只做不知便是。」
「你慣來護著他。」蘇冉撇了撇嘴,微微有些怒意,「我聽說那晚,兩邊都死了很多人。就算陳家再怎麼橫行霸道,那些人總是無辜的吧。他們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清楚。若還有退路,他怎會選擇這樣血腥的辦法?」葉臻直起身來,望著窗外浮華喧鬧的朱雀大街,目光冷然,「若說無辜,誰是無辜的?都是自己選的路。」
她其實評判不了他的對錯,她也沒有資格這樣做。儘管留仙谷自小教她天下大義,但她始終認為,人不是斷情絕欲的神,不可能做到真正的不偏不倚,公正無私。她在聽聞此事真相時選擇徇私相信他,他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火燒碼頭。死亡無法避免,處在他那樣複雜的高位上,許多事不過是權衡利弊下的妥協,並不能簡單用善惡來定論。
她想到了自己,從踏上為葉家昭雪的路途時,她就已經做好了手染鮮血的準備。
幼時曾以為這個世界善惡分明,善良的人將得到財富與地位,邪惡的人將接受正義的審判,每一個人擁有自由的勞作與意志,國家的運轉就是為
第十三章 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