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一棟棟樓房上掠過,留下痕跡,那些建築外殼像冰激凌一樣融化癱軟,再繼續變形向下沉,露出鋼筋骨架。
路面也不再堅硬平整,整座城市像是被曬化了一樣,但溫度並沒有很高。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兩個弱小的身影在狂奔,慢一步就會被陽光吞噬。
雖然顏曇目前還不知道陽光出現了什麼異變,對人體的傷害又有多大,但通過頭皮上刺痛的感覺能猜到,暴露在陽光下面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
建築內是待不下去了,每種建築都會有混凝土的參與,一旦混凝土喪失強度,整棟建築的安全性會大打折扣,她可不想被壓在鋼筋廢墟之中。
奔跑之中,顏曇還要避開馬路,避免雙腳陷入已經變成液體的瀝青當中。
奇怪的是,這種異變好像只對某些特定的建築材料有影響,綠化帶當中的砂石,人行路面上的地磚還是那個樣子,沒有絲毫改變。
首互是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爆發力應該比顏曇強,但他僅僅攥著麻袋口,跑在顏曇身後。
人的雙腿怎麼能和行星的運轉抗衡,那道光影分界線很快便移動到了兩人身後。
過不了多久,兩人就要徹底暴露在日光之下。
還能躲到哪裡?地鐵站?停車場?怎麼辦,短時間內在完全陌生的城市裡根本找不到這種地下建築的通道。
情急之下,顏曇被什麼東西絆倒,全身向前撲了過去,正臉著地,摔得結實。
「姐姐!快起來。」
首互扔掉手裡的麻袋,蹲下去要把顏曇扶起來。
顏曇也沒有多說什麼,爬起來的時候她看到了絆倒她的「罪魁禍首」,一個翹起來的下水管井蓋。
井蓋下面是承載一個城市水運行的龐大系統,下面應該可以當作一個暫時的容身之所。
顏曇四肢著地,趴著掀開了井蓋,拽著首互的脖領子把他推進了排水通道。
首互摸著依附在管壁上的鐵架,手腳並用向下爬。
顏曇順手把那個麻袋扔進去,自己也踩上了以前用於人工維修的建議梯架,終於趕在光影到來之前把井蓋挪回原位。
顏曇仔細著手下腳下的著力點,生怕摔下去,這個時候骨折可沒有人給她醫治。
爬了沒多久,雙腳便觸到了井底。
天災之前,這是一座發達的濱海城市,城市內部排水系統很完善,排水通道四通八達,在地下形成了一張周密的排水網。
陽光在井蓋的縫隙中照射進來,光點落在了石頭材質的牆壁,石頭紋絲未動。
這些現象已經超越了顏曇的認知範圍,她並不打算深究,她只想活下去而已。
連接著井底平台的是一條不足十米的通道,通道的盡頭是龐大管道網的一個節點。
這裡的平台面積很小,不夠兩個人休息,而且隨著光線的移動,那光電的位置也會變化,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移動到她的臉上。
所以顏曇決定向管道深處進發,找到一個可以休息並且能夠避免光亮的地方。
首互掏著麻袋,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全新的手電筒,又塞進去兩塊剛拆包裝的新電池,遞給顏曇。
剛剛生死存亡的時候首互沒有拋下她獨自逃跑,至少他對顏曇是沒有敵意的,沒準在路上還能當個幫手。
但顏曇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主意,她不想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外人面前,更不想再一次體驗身邊人離去的感覺了。
顏曇接過手電,沿著通道向深處走。
整個通道的橫截面呈現圓形,底部是個平面,平時降水就是在底部流通,此時管道底部早已沒有水資源的痕跡,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各樣的廢棄垃圾和不可名狀的粘稠狀液體。
距離底部三十公分處是兩個平台,供人行走,左右對稱,和圓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