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肉龍仰面倒在地上,望著天空。
雨過天也沒有變晴,依舊是陰沉沉的,帶著陣陣寒意。對修者而言,氣之魄有個感知三重天的程度便可不畏天氣寒暑,可眼下的周肉龍卻被這陣陣寒意凍得瑟瑟發抖。
他那一身魄之力盡被瓦解,此時就和一個普通人無異。準確點說,比普通人還要差,他已是命懸一線,就只剩最後一口氣了。
那麼多的手段,那麼多的大招還沒來及用呢!
周肉龍心下還在嘀咕著這事,但卻沒有多大的懊惱。只是單線就要命喪於此這點有些不甘。
他本就不是來爭勝負,拼生死的,他是為了多漲點見識,滿足一下好奇。只是這代價實在有點高,竟然把命都搭進去了。
太可惜了,可如果重新讓自己再來一遍呢?讓自己事前就清楚路平有這樣的實力,清楚自己可能會有生命威脅,自己還會來這趟嗎?
周肉龍不用琢磨就知道答案,他會來,而且會比這趟更加積極。
他雖然沒有如願在路平這裡看到更多的失傳異能,但是卻領教到了另一番天地,另一層境界。這與他一開始期待的不同,卻比他一開始期待的更加超乎他的想像。
這一點上他是很滿足的,只是搭上了這條命,終究還是有些捨不得了。
不過也沒有辦法了。
周肉龍是個決絕的人,事已至此也沒太大怨天尤人的情緒。他望著天,體味著這很久沒有體會過的空氣中的寒意,回想著自己這一生。
那些本在遠處圍觀著的修者,此時漸已圍上來了。這些人當中有多少是好心,多少心懷歹意,周肉龍也懶得去理會了。好心的,不可能救活他;有什麼企圖的,也不可能從他這裡得到什麼。他孑然一身,沒有神兵,沒有靈丹妙藥,就算是有,眼下人之將死,這些身外物的去留他也根本不會去關心。
只是這湊過來的腦袋擋住自己視線了啊,這可有點煩人。
「喂,頭讓讓好不好。」周肉龍看著這張懸在自己上空看著他臉,也正好擋了他視線的人,艱難地說出了一句話。
「不好。」那人說著,頭不偏不斜,依舊這樣看著他。
周肉龍沒脾氣,他現在說話都費勁,隨便來個三歲孩童都可以任意擺弄他,實在沒有能力再做任何事。他只好把頭扭開,看不了天,他也不想看這張臨死前還要給自己添堵的面孔。
但是添堵的這位,卻又接著說了一下去:「想不到,居然可以在這裡揀到周家的血脈。」
周肉龍本已把頭扭開,聽到這話頓時又轉了回來。他認真注視著這張面孔,卻只能確認自己絕不認識。
「閣下是?」他忍不住問道。
「這不重要。」對方說道。
「你怎麼會……」周肉龍想問對方怎麼會認出他,畢竟人之將死,他已沒有什麼可畏懼,這一問也只是想滿足一下好奇。卻不想話只來及說了四個字,這人忽然抬起只手,周肉龍接下來要說的話頓時好像被抽離了一般,連同他身體中的某樣東西一起,似乎正在消失。
這是?
一個血球凝聚在了這人伸出的手掌心,此外還有絲絲血線不斷向著血球聚集著,血線另一端連結到的可就是周肉龍的身體。
周肉龍的視線瞬間已經模糊,已經重傷瀕死的他哪裡還經受得住這樣被抽血?他甚至都沒來及叫破對方這異能的名字便已墜入死亡。腦中最終閃過的一絲念頭卻只是自己終究還是被人奪去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隨著周肉龍生命終止,奪他血液這位卻也馬上停手,看著掌中這團並沒有很大的血球,露出些許遺憾的神色。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可也被其他人看在眼中。這些人對周肉龍的實力心有餘悸,上前的比較猶豫磨蹭。就只這麼一位非常果斷,確認了一下周圍情況後便立即快速上前,其他人反應過來時他這已經迅速完事。
詭異的血球讓所有人又是一呆,那人卻在眨眼間就已經消失。
道旁林中,一顆大樹後,衛天啟望著倏去倏回,掌心捧著一團血球的呂征,努力掩飾著眼中的驚恐,急忙將視線撇向別處,可眼角的餘光到底還是看到呂征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將那血球小心灌入後,細心地放回懷中,而後便朝他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