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玄關鋪著三四層報紙,塑膠板凳上坐著髒亂的勉強能夠看出是個人的生物。
原本這人是想要進來討口熱水喝的,可進了門卻猶豫了起來。
這個房間實在是太乾淨了,乾淨的仿佛一點點塵埃就會褻瀆了這個房間。
男人微微眯著眼,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艾茉莉捧了一杯熱水走了過來,遠遠地伸出手臂,將水杯遞過去。
「熱水。」
男人抬起頭,髒的分不清鼻子眼睛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來:「謝謝。」
艾茉莉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拉扯過一把椅子,與男人面對面坐了下來。
男人低著頭喝水,眼角卻瞟到艾茉莉的動作。等待著她問他。可艾茉莉只是坐著,什麼都不說。
一杯熱水很快便喝完了,男人顫抖著手將水杯遞給艾茉莉。
艾茉莉伸出一隻手接過水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水杯上黑乎乎的手指印。
「謝謝。」男人低聲說道。
艾茉莉看了看他,站起來轉身走進了房間。
男人靜靜地看著艾茉莉。
過了許久,房間裡只有鐘錶的聲音。
太不自然了,若是洗杯子,怎麼會沒有流水的聲音呢?
男人微微屏住呼吸,那個杯子雖然是空手拿著,卻不會留下指紋。用這種欺詐的手法騙取指紋是國際刑警用老的手段,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有效。
那麼,人呢?
這裡是16樓,根本不可能從門以外的地方逃走。莫非,這個房間裡有安全屋?
男人緩緩地站起身,沒有任何多餘的動靜。一隻腳邁出去,即將踏上地板的一瞬間,艾茉莉拿著一條雪白的毛巾出現在了門口。
腳就那樣懸空著,男人有些怔怔地看著艾茉莉。
艾茉莉瞄了一眼那隻腳,男人訕訕地縮了回去。
「給你。」毛巾遞了過來。
男人微微低頭接過毛巾:「謝謝。」
艾茉莉抱著胳膊看著男人,臉上似有些猶豫的神情一閃而過。
男人看似將臉整個埋在毛巾里,眼角卻始終瞄著艾茉莉。
乾淨白皙的少女,一塵不染的房間,淡淡的花香,雖然是那樣的合情合理,可又始終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究竟是哪裡奇怪呢?
「你找上門來,是想要滅口麼?」艾茉莉的臉上終於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冷冰冰地說道。
男人擦臉的動作一頓,毛巾下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空氣似乎膠著著,靜寂的仿佛可以聽見心跳聲。
男人緩緩地抬起頭來,雖然仍然有些髒,卻已經可以看見精緻的五官。
「你,很不錯。」克勞德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艾茉莉並未如同他想像的那樣驚恐,也不似強裝鎮定。拖過方才的椅子,淡然地坐下。
「我沒看到你殺人。」語氣平淡,仿佛只是陳述事實。
克勞德這次是真的來了興致。幹這行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卻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鎮定的女孩子。
根據他以往的經驗,這個女孩子若不是天生腦子缺根筋,便是有可以仰仗的底牌。
他已經反覆確認過了小區內並沒有警~察埋伏著。也不存在這個女孩子進屋的片刻就報了警(就算報警,他堵在門口其他人也進不來)。那麼,她究竟從哪裡來的自信呢?
光是看打扮,眼前的女子絕對不超過20歲,可微暗的眼睛卻透露出她的人生經歷絕對不止20歲。
身上沒有練家子的痕跡,手上也沒有內行人特有的標誌。
那麼,眼前的少女,為什麼還能如此淡然地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克勞德微微一笑:「你說了這句話,我不滅口也不行了啊。」
艾茉莉淡淡地看著克勞德,似乎這句話在她聽來不痛不癢:「你要喝水的,喝完了可以走了麼?門口積水太多很難擦乾淨的。」
克勞德眼睛一亮:「真的很有趣,你一點都不害怕麼?」
是因為從未見過真正的殺手,所以對危險沒有概念麼?克勞德嘴上含著笑,下意識地釋放出冰冷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