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大江北岸碼頭不遠處有一處高坡,早年曾是水師安放炮台所在,只是隨著承平日久,便日漸荒廢,炮台中的火炮早已被收回撤走,只剩下一座斑駁炮台,雜草叢生。文師閣 m.wenshige.com
李玄都和劉辰此時就在炮台上駐足遠眺,雖說江面廣闊,但李玄都的目力極好,極目望去,隱約可見在船頭上立著一個窈窕身影。
此時這艘大船緩緩行駛,周圍的客船也好,貨船也罷,紛紛為其讓路。
劉辰也隨著李玄都的視線望去:「是錢家的船。」
「我知道。」李玄都眯起雙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艘船上的人應該是錢玉樓。」
「錢玉樓?」劉辰微微驚訝道:「就是那位錢家大小姐?聽說這位錢家大小姐精明強幹,這幾年來主持錢家在西南幾州的生意,並不常在金陵祖宅,她怎麼在這個當口返回金陵?」
李玄都輕聲道:「這說明金陵有變,渾水才能摸魚。」
說起這位錢家大小姐,李玄都未曾謀面,卻聽錢玉龍提起過。
按照錢玉龍的說法,他與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天生便不對付,什麼兄友弟恭,哥哥把妹妹當作心尖子,妹妹把哥哥當成可以依靠的大山,都是扯淡,在他們兄妹這裡通通用不上。他這個妹妹天生要強,自小就秉持著一種誰說女子不如男的觀念,最為崇敬之人是那位千百年前曾經君臨天下的明空女帝,故而對於他這位註定要繼承家主之位的兄長十分敵視,明里暗裡的小動作不曾斷過。
這讓錢玉龍頗為無奈,拋開女兒身不說,大家族傳承都講究一個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如此可以最大程度減少爭奪家主大位而產生的內耗,錢玉龍身為嫡長子,只要不是犯了天大的錯,這個家主之位可以說是板上釘釘,更何況錢家還從未出現過一個女子家主,他都想不明白錢玉樓憑什麼跟他爭。
當時錢玉龍之所以對李玄都吐這些苦水,是因為那時候的李玄都同樣身陷「奪嫡之爭」,兩人算是同病相憐,錢玉龍也有將李玄都引為奧援的意思,只是隨著後來李玄都徹底失勢,這段交情也就無疾而終。
就在李玄都眺望那艘三層樓船的時候,樓船上的女子也在眺望李玄都這邊的江岸。
她雙手扶著欄杆,上身微微前傾,身上披著一件雪白的大氅,內里則是一件異常名貴的百鳥裙,乃是用多重飛禽羽毛捻成絲線織成的裙子,正視為一色,旁視為一色,目中為一色,影中為一色,被讚譽為「百鳥之狀皆見」。
跟隨在女子身側的不是丫鬟侍女,而是七八號赳赳武夫,尤其是一名老者,面呈淡金之色,雙眼開合之間有電光閃現,顯然是修為不俗的高手。
女子望了一會兒大江北岸,便收回視線,轉向另外一側的大江南岸。
大江南岸就是金陵府,而在金陵府中則有她已經一年沒有回去的錢家祖宅。
女子的臉色有些陰沉晦暗。
就在女子轉過身去的時候,李玄都也收回了視線,對劉辰道:「我們也找一艘渡船過江,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金陵府城。」
劉辰來過金陵府許多次了,干她們這一行的,自然十分忌諱引人注意,萬不可直接以輕功橫渡江面,故而每次往返都是乘船,對於所需時間心中有數,道:「用不了那麼久,如果快的話,申時一刻就能抵達金陵府。」
李玄都說了個「好」字,大步往下方的碼頭走去。
來到碼頭之後,兩人尋了一艘不甚起眼的客船,在眾多渡船中不大不小,所需銀錢也是不高不低,一個人一錢銀子。
渡船即將起航,客人們開始陸續登船,李玄都和劉辰跟隨著人流上船之後,不顯山不露水地找到一個角落隨便坐下。
整個渡江過程並沒有什麼意外,一路相安無事。
李玄都望著越來越近的金陵府,不由感慨萬千。
他上次來這兒的時候,可不是今日這般天地一片素白的景象。那時候正值二月,江南的春風已經沒了料峭春寒,帶著微微的暖意,在這春風吹拂中,江面上船隻交織,江岸兩側的楊柳依依,草長鶯飛,甚至已經有了騎馬踏青的士子和姑娘,完完全全就是一派江南春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