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天性中就存在著一種不知滿足的成分。
當然,這裡面常用的大概是貶義上的說法,即所謂的慾壑難填。人類總是對自己物質上需求節節攀升,以至於都已經超乎了理智判定之下的常規範疇。但是凡事總有例外,哪怕說是在這種常以貶義表態的天性上也是一樣。
比方說,當一個人吃不飽穿不暖時,他渴望著能夠吃飽穿暖;當一個人需要靠卑微來換取生存時,他會想要挺直了脊樑,堂堂正正的做一個擁有尊嚴的人;當一個男人幾乎捨棄了自己一切能捨棄的東西,財富、身體乃至尊嚴,還不能讓自己的妻兒父母擁有一個安穩的生活時,他甚至會想著不惜一切,也要讓他們擁有這些
這也是人類天性中不知滿足的一部分,但是表現在這些東西上面,卻是根本無法指責的事情。
沒有人有那個資格能夠對一群生活在廢墟之中,連最基本的溫飽線都難以達到的平民的掙扎和努力做出質疑。如果有人這麼做了,那麼扒光他的衣服,把他丟到這個法外之地就是對他最好的發落。當然,出於人道主義,我們可以留點東西給他,比如說一個橡膠質地的套子,這東西能夠發揮出來的多功能作用,多少還是可以給他提供一點生活的保障的
總之情況就是,在奧創刻意散播的傳聞之下,整個無法地帶都已經是陷入到了一種難以嚴明的混亂之中。因為哪怕是在這裡生活的最體面的人,也難免會對這樣的一個城市生出一種別樣的憧憬來。
說到底並不是所有人都會貪戀這個地方的權力。在生命沒有保障,物質享受又未必能比得上那些安穩國家的前提之下,有的是人腦子裡會生出那種捲走資金跑路的想法。只是受限於現實,也就是他們基本上時刻都被人盯著,而不得不放棄罷了。
奧創的庇護所為他們提供了另外的一種選擇,所以自然的,這些人會在這方面生出自己的想法來。而既然說連他們都會忍不住為此心動,那麼更不要說,那些想要改變自己掙扎著才能存活的現狀,憧憬著美好生活的普通人了。
消息從散步的一開始,就已經是有人迫不及待的追上了奧創的車隊。他們不在乎奧創的車隊到哪裡才會停下來,建造那個傳說中的城市。因為哪怕是這種極端的不確定,一路上風餐露宿的艱辛苦楚,也要比他們之前的生活要好。
最起碼的說,他們在這裡是能夠得到一個溫飽的保障的,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他們在這裡能夠看到希望。
對於之前已經絕望了,只是單純得掙扎著,如同行屍走肉般麻木生存的他們來說,這份希望才是最難能可貴的東西。為此,他們甘心賭上一切。因為哪怕是賭輸了,失去自己所擁有的的一切,他們的處境也不會變得更加糟糕。就算是死,也不過只是另一種程度的解脫而已。
奧創當然不可能讓他的第一批追隨者們淪落到這樣一個悲慘的境地。因為這種追隨不僅於他們而言意味著希望,於奧創自己來說,這也意味著他的這項計劃會擁有一個最好的開端。
他希望把這些願意追隨他的人作為模板,告訴那些還在猶豫不覺,患得患失的人,同時也是告訴那些受困於傳統的觀念,將他們這種智能生命妖魔化的人這樣的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所承諾的事情的確是在做,並且的,他們這些妖魔一般的存在,也遠遠比你們傳統觀念里那些長老先知什麼的,要更加值得信任一些。
傳統觀念里的宗教集權人物在如今的世界裡完全沒有存在的價值。因為在今天的這個世道里,他們除了欺騙,就只會利用自己手下掌握著的勢力,對那些迷茫到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那些已經被證明不存在的神身上的平民進行物質上的盤剝。
他們甚至都無法為這些人提供保護,在魔鬼的邪惡力量威脅之下,他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而相比較之下,在他們這些被妖魔化的智械面前,魔鬼這種生物,還不夠資格被稱之為威脅。
有些龐大的難民隊伍,難免其中會混雜著一些魔鬼潛伏在陰影之中。畢竟,對於視人類血肉和靈魂如同美味佳肴的他們而言,一群自己離開城市和燈火照耀,在閃爍的車燈下行進到黑暗戈壁之中的人類,無異於是自己從上面的外賣。
在城市裡,他們多少還有擔心太過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