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尊佛,但是你卻又很難說那是一尊佛。
傳統佛陀的形象是身坐蓮台,手持法寶或是持法印,作諸如慈悲、忿怒、悲苦諸相,有時雖顯化出多手多頭的怪異形象,但是卻也是寶相莊嚴,光明無量,不容侵犯。從這一點看,豬剛鬣之前那個邪佛法相就有些不合常規了起來。
但是,畢竟是佛門正統法門之下修出來的法相金身,雖然有惡相、魔焰等諸多怪異之處,但是底子上還是佛門正統,丈六金身的模樣。
然而,眼前出現在楊戩面前的這尊佛卻連這個樣子也不是了。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已經是這樣的一副形象。
首先是在外形上,和之前邪佛的那副天人相不同,如今的這個佛卻是頂著個具有四副不同表情,獠牙森森且巨大無比的豬腦袋。
這四副表情分別是忿怒相、狡詐相、哭喪相以及貪婪相。只是稍微凝視這四副法相一眼,就會讓人心中錯亂,並且滋生出層層疊疊的負面情緒來。只這一點,這尊佛陀就能被佛門打入邪祟之列,並且會讓整個佛門不遺餘力地去把他給清除掉,來一個清理門戶,明正典刑。而這尊佛陀怪異的地方,卻遠遠還不只是這裡。
從脖頸往下,這尊邪佛的身軀就已經是顯得無法直視了起來。雖然是人身,但是這幅人身卻顯得臃腫鼓脹,好像是隨時都要破裂開來一樣。其中一點也看不出來佛陀金身該有的天人之美,反倒是有一種不堪入目的錯亂和醜陋。
而其雖和千手如來或者千手觀音的形象一樣,身具千手。但是他身上的這千隻手根本就不是常規的手的形象。其中固然有千手之佛該有的那種剛健有力,無缺無漏的人形手臂。但是更多的卻是那些根本無法一一描述的怪異手臂。
其中有猛獸的利爪,也有牛羊之類的足蹄,蝦鉗蟹爪、蟲足魚鰭,猛禽的鉤趾,章魚的觸鬚,世間萬物,但凡是你見過的生物的足掌,你幾乎都能在這個臃腫怪異的佛軀之上尋覓到。而這麼多個怪異的足掌湊在這樣一幅醜陋的身軀之上,實在是怎麼看都怎麼讓人覺得噁心。
而最噁心的還不是這裡,而是生在那佛軀肚皮之上的一張空洞大口。和尋常的嘴巴有著一個上下顎不一樣,這一張大口只是一個圓形的窟窿,中間層層環繞這鋸齒一般的獠牙而已。隱約中,你能看到一根巨大的帶刺舌頭在這張嘴巴里翻攪,這也使得無數的黑色膿液像是翻覆的波濤一樣,絲毫不間斷地從這張大嘴裡流淌出來,並且徹底地淹沒掉這尊邪佛盤坐的下身,以及那座魔焰騰騰,完全沒有聖潔之感的黑色蓮花。
這樣的形象已經是不能用妖魔來形容了。因為就是世間形象最為兇惡的妖魔,也絕對不可能有他的這幅尊榮來的駭人和恐怖。楊戩空活了數千年,也沒有見過如此可怖的形象。別說是他了,就算是他座下的蛟魔王,身邊的哮天犬也是盡皆駭然。被一種莫名的恐慌和畏懼所控制了起來。
獸類在這方面的本能從來都比人類來的敏銳和直接的多。這也就是楊戩這個主人在這裡,他們才能勉強得保持鎮定。不然的話,恐怕都不待和這樣的一個怪物交鋒,他們就已經是夾著尾巴逃竄了開來。
而楊戩的感覺雖然沒有這兩個獸類這麼強烈,但是額間神目不斷地突漲之感,也是讓他認識到,眼前的存在絕對不是自己所能夠小覷的玩意。這讓他立刻就揮動起蚩尤化身的八隻臂膀,各持著刀槍劍戟地對準了眼前的這個怪物,並且直接對著他喝問了起來。
「豬剛鬣,你到底耍了什麼手段?這又是個什麼怪物?」
「這才是佛,由我所化身出來的佛。」
嘿嘿然地冷笑了一聲,豬剛鬣就已經是飛身投入到了這一尊所謂的佛陀巨像之中。而就在他飛撲到那個巨大的腦袋上,並且融入其中的時候,這尊佛的四首四相立刻就好像是活了起來一樣,頓時就開始發出陣陣無法形容的震耳轟鳴。
似狂喜的大笑,又像是陰謀者的桀桀笑聲。似是悲泣,又像是無數生物在面對死亡時的悲鳴哀嚎。憤怒的嘶吼,狂暴的尖嘯,還有好像是在吸口水的垂涎之聲。所有的一切都混合在一起,突然地爆發了出來。讓楊戩這樣神經堅韌的人都是忍不住得皺起了眉來。
不過只是片刻時間,這些聲音都已經是熄滅了下來。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