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慕司穿過月色下的玫瑰園,來到男人身後輕扶著輪椅。
「少爺今晚還是不願意跟您回家嗎?」
雖是疑問句,卻是肯定語氣。
他比誰都清楚沈寂星不願意回來。
慕司一直覺得,先生是個複雜的人。
他仁慈、博愛、無私,為了得到神明的偏愛虔誠禱告,做過的好事不勝其數,救過很多很多人。
可同時,他偏執、陰鬱、狂躁,陰晴不定,也傷害過很多人。
沈寂星無疑是最重的一個。
他是泊聿心中最完美的藝術品,無論他願或不願,那些東西都要施加在他身上,做不到等待他的便是地下室的遍體鱗傷。
慕司一個記性極好的人。
都忘卻了沈寂星曾經受過多少傷。
好似用救贖的名義困住他,就能理所應當的折磨他。
慕司想,還是不要回來了。
不要再當金色籠中的囚鳥。
「他不會再回來了。」
泊聿的嗓音驀地響起,蒼白指尖被花刺割過,流下蜿蜒妖異的血痕。
慕司很難不震驚:「真的嗎?」
言語間他的驚詫興奮,儼然與他高冷保鏢外表不符。
慕司連忙閉上嘴。
泊聿卻似乎沉浸在世界裡,並沒有意識到他說了什麼。
「他這次不再是賭氣和叛逆,他不會再回來了。」
能斬斷鎖鏈的,從來只有他自己。
泊聿的娛樂帝國里沒有叛徒。
沈寂星是唯一的叛徒。
「我起初一直不明白,是誰有膽子敢對他下手,那熱搜里為何會有毫無證據的金主和男粉。」
「他是放給我看的。」
泊聿就是他的幕後金主。
而沈寂星並不怕這件事昭告天下。
既然泊聿用他的前途做把柄和威脅,那沈寂星將前途盡數奉還給他。
沈寂星將他的一切攤開在陽光下。
家世、父母、學歷、泊聿以及,周熠禮。
他選擇的一條從未有人敢選,無比大膽瘋狂的路。
「他是我教出來的,他像我。」
泊聿甚至生出幾分欣慰好笑。
慕司卻不這麼覺得:「先生,不像。」
慕司向來有話直說,他低眸望向先生斯文俊美的臉,「您沒有少爺這般無畏的勇氣。」
其實少爺以前也沒有。
這種孤注一擲,破釜沉舟的玩命賭法。
更像那個人。
周熠禮。
泊聿掌心的玫瑰碎成泥,緩緩抬眸看他一眼:「慕司,我最近太縱容你了是嗎?」
慕司低眸道:「我會自己領罰。」
但實話他還是會說。
慕司寧願委屈自己的身體,也不會委屈自己的嘴。
「算了吧,先生。」慕司推著他走過芳香馥郁的玫瑰田,在盡頭緩緩蹲下來為泊聿處理掌心的傷口。
泊聿卻好似聽到什麼笑話,「算了?」
他任由鮮血流淌在蒼白指尖,那雙手猶如吸血鬼般優雅危險。
「我永遠不可能放棄。」
放棄,是泊聿平生最討厭的兩個字,有太多人勸過他放棄。
可他從未想過就此接受自己的命運。
為什麼人人都可以站起來。
而他不能。
「他是我親手養大的,是我將他從冬夜奄奄一息的帶回來,賦予他新的生機和希望,培養他一步步成為這世間最優秀的人。」
「如今他想要背棄我,不再回頭的逃離我。」
泊聿低眸看向為他包紮傷口的青年。
指尖的血跡落在慕司側臉上。
「慕司,該學會放棄的,不是我。」
「是他。」
夜幕昏沉。
周熠禮懶散地靠在車旁,指尖漫不經心把玩著小王冠,好在由導不差那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