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看客全部張大了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包裹著邪浪軀體的大塊寒冰被一份無形的力量所牽引,緩緩地飛向了祭台,燃燒著的祭台,祭台上的火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柔和而絢爛。
緊圍著祭台的邪浪軍五百戰士均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感,那是在生死攸關的時刻才能夠體會到的東西。他們一個個臉色煞白,也許,他們當中的許多人並不懼怕死亡,但是,如果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不知道自己會如何死去,那絕對是真正恐怖的。
他們卻依然站得好好地,不是他們不想逃,而是他們的手上,腳上全部鎖著沉重的鐵鏈,別說是逃,就算是想跨一大步,伸展一下手臂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包裹著邪浪軀體的寒冰飛到了祭台正上方,緩慢地轉動了兩下,忽然猛地往祭台上墜去,所有人,除了面色冷酷的神女,都驚訝地張開了嘴巴,很多人甚至發出了「啊」的叫喊聲。就連那衣著華美,長相威武的鮫族之王也不例外。
並不曾有人發現,神女臉上的肌肉在輕微地顫抖著,她顯得有些緊張,連胸膛都在微微起伏著。但她究竟在緊張什麼呢?
眾人意料之中的「砰」一聲巨響並沒有出現,高達一丈的巨大寒冰穩穩噹噹地落在了祭台上,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響,就好像一片樹葉落了下來一般。
五百名戰士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朝祭台上的邪浪望去,他們當中,有些人是後來編進邪浪軍的,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們的大王邪浪。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大王卻是為他作陪葬,這是種尷尬,也是種悲哀。
很快,有的戰士發現了寒冰中的邪浪居然對自己眨了眨眼,甚至還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們不禁怔住了,所有人原本都認為現在的邪浪就和一個死人差不多,但是會眨眼,會笑的又怎麼會是死人?
難道邪浪大王只是假裝被俘,只是到這該死的浣海中來刺探某種機密?開始有人這樣思索著,臉上也現出了欣喜的微笑,因為這就預示著他們將會得救了。
身在寒冰中的邪浪又何嘗不明白那些戰士的心情,但他是有苦自己知,雖然他現在能眨眼,能笑,但他連動彈一下都不可能,自己都逃不出去,又怎麼能拯救這些戰士呢。
祭台五角的五色火焰「呼」地全部騰騰燃燒起來,那火焰越升越高,終於像海底八爪魚的觸手一般,把整塊寒冰給包在裡面。
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奇異的場景:閃著五彩光芒的沖天火焰在燃燒著,火焰中間是一大塊白色的寒冰,寒冰中間是一個男子,寒冰沒有被融化,火焰也沒有熄滅,誰也說不清它們是如何共存的。
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從四面八方傳來,邪浪只覺得眼前發黑,心力衰竭,這是體力透支後的感覺,自從雨淵為邪浪改進了體質後,這還是邪浪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感覺。
邪浪大口地喘著氣,額上竟開始滲出汗珠來。極度的壓抑感和窒息感令他苦不堪言,似乎渾身上下每塊肌肉都在顫抖,像在蒸籠里一樣,汗水如潮般從皮膚里涌了出來。邪浪覺得自己快抓不住手中的「蘆笙」劍了,也感覺不到劍的力量。之前雖然被困在寒冰中無法動彈,但邪浪一直清晰地可以感受到自己手中那把劍的力量,覺得它和自己幾乎是一個整體,可現在,那把劍在他手中就和一根樹枝,一截柴棍沒什麼區別。
難道是自己的力量在迅速流走,以至於連駕馭劍的力量都沒有了麼?邪浪驚恐地想著。
「邪浪大王!」被鐵鏈束縛著的邪浪軍戰士有的瞧出了他的痛苦之狀,忍不住叫了出來。
「大王!」越來越多的戰士叫了出來,那聲音中,帶著真切的關心。
淋漓的汗水讓邪浪幾乎睜不開眼來,迷迷濛蒙中,他看到了戰士們那一張張關切的臉,他們中有的人沒見過邪浪,見過的也沒和他相處很久,但他們的表情,卻不是假裝出來的。邪浪咬起牙,對著他們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五色的火焰包著一大塊白色寒冰在燃燒,寒冰並沒有融化,寒冰中包著一個男子,他卻在不可思議的猛流著汗水。
神女覺得自己的手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了。她努力地凝聚著心神,手上的動作和口中的咒語都完全不能出錯,哪怕只是一個微小的失誤,也會功虧一簣,造成法術的失敗。
第二十章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