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雨林之中,一個窈窕的身影正緩步前行。
雨林之中植物實在太過密集,但她所到處,藤蔓輕伏鋪成了綠色的絨毯,灌木舒展開了枝椏,腐朽的落葉上,開出了一朵朵素色的小花,就連那那些自海底深處拔地而起的巨木都扭動著龐大的樹幹、為其讓路。
一團團七彩霞光跟在她身旁,發出了嗡嗡的響聲,這些令人聞之色變的七彩噬元蟲在她面前就好像一群群未曾開蒙的孩子,正在那不住的抱怨著什麼。
整個初月雨林之中,幾乎是木系生物的天下,綠芽兒的木神之體,已在晉升七劫時真正覺醒,這也是她敢獨闖雨林的最大倚仗。
「唔,那些人族是被逼的好吧,估計你們也聽不懂」
一面走著,綠芽兒一面用神識安撫著身旁的七彩噬元蟲。
這些都是七彩噬元蟲中的母皇,但是這種蟲類具有的是群體意識,單個的母蟲智力不高,很難溝通。
她一路飛行了五萬餘里,經過之處所有的母蟲都已跟在了她的身邊,不時的發出簡單的訊息,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埋怨著。
再往前不遠,便能看見一道道顏色各異的光芒沖天而起,那是祭祀法壇中祭魂發出的光芒。
數十年時光,用無數生命堆積,蠻族的大軍已經近在咫尺,最多還有數年,便將兵臨城下。
幾張寬大的葉片輕輕抖動了一下,前方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慘叫、咆哮、威嚇、痛嘶蠻語、獸吼和人語交織在了一起,巨大的聲浪將原本就浮在水面上的落葉層都震的輕顫了起來。
綠芽兒的眼睛輕輕眯起,一張俏臉之上寒意籠罩。
雖然還隔了數千丈,當中還有茂密的樹林遮擋,但是在她神識範圍之內,所有的植物都成了她的耳目,前方發生的一切清晰可見。
那是怎樣的一副地獄景象啊。
一尊祭祀法壇矗立在遠方,灑下了一片光輝,將黑壓壓的一片人群籠罩在內,千餘名衣衫襤褸的人族走了出來,蹣跚前行,還沒走出幾步,大部分便已化為了一灘血水,只留下了一副潔白的骨架,唯有少數幾個走到了前方,正用手中簡陋的工具砍伐著灌木,但沒多久也已步了後塵。
隨後又是一批,足足有上萬人族倒在了這裡,屍骨堆積如山,前方的灌木也不過砍伐了幾株而已。
但是,那些屍骨實在太多了,漸漸的,鋪成了一條骨路,有它相隔,落葉層下劇毒沼氣的威脅倒是小了不少,最後則有一群蠻族戰士沖了出來,舉著一把把巨斧,直接伐倒了前方的一株巨木。
這樣的場面比比皆是,據綠芽兒方才的觀察,光是視線可及之處,第一排的祭祀法壇便有數十座,遠處還有更多。
蠻族便是用這種手段在蠶食初月雨林,這數十年來,已不知有多少人族冤魂留在了這裡,他們身後的那條白骨之路又有多長。
綠芽兒靜靜的站著,一雙燦若晨星的眸子中有神光閃動。
雖然那些凡人在修仙者眼中不過是螻蟻般的存在,但卻也是血脈相通的族人。
否則,兩大神州失陷後,也不會有數百萬修士毅然留了下來,明知飛蛾撲火,卻依舊無怨無悔。
也正是由於他們的努力和付出,在兩大神州中,人族依舊保留了一點星星之火。
神州大地實在太過廣闊了,哪怕蠻族人口再多,也不可能完全占領,更何況,蠻族的戰力主要便是建立在祭祀法壇之上,如今法壇大部分都已運到了前方,後方反而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空隙,那裡,便是那些義士生存的土壤。
綠芽兒早已洞察了這一切,並且加以了布置。
望天島的勢力越來越大,而她手頭,如今也已掌握了一套完整的四海一方,對蠻族後方的情況自然了解的很,她來此,便是想要以一己之力拖住蠻族一段時間,等到他們後方生變,說不定形勢便會另有轉機。
「如今被驅趕到初月雨林之中的人族至少有數億之多,憑我的力量,想要拖住蠻族的腳步,還想不誤傷他們,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任何事情有取有舍方為正理,婦人之心不可取,只盼他們黃泉之下有知,莫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