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易屏住呼吸,像狙擊手一樣專注地看著父親的臉,卻覺得十分奇怪。父親的臉上都是皺紋,仿佛已經七八十歲一般,頭髮的根部已經生出了整齊的白色,看得出來,上面的頭髮也都是染成了黑色。
按理說,父親不應該這麼老,母親的拐杖上,父親也是年輕的姿態,最多三四十歲的樣子。
正看著,凌易忽然覺得手上有些濕潤。他低頭一看,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染滿了紅色,粘稠不堪,分明是鮮血。父親的身上插了一把水果刀,凌易抬頭,父親的臉上滿是不解,隨即倒了下去。
「爸!」凌易大喊一聲。
聽見父親倒地的聲音,客廳中的二人也跑了過來。母親看見倒在血泊中的父親,驚呼一聲,之後跑去探了探父親的鼻息。
看著這一幕,凌易的心裡卻燃起了一種快感,看著母親和父親,他體會到了一種製造痛苦的快感。他急忙晃了晃頭,想擺脫這種感覺,但卻愈加強烈。
凌易看見父親艱難地呼吸著,嘴角往外冒著血泡,死死地看著自己。那一刀捅到了父親肺上,捅出了一個大口子,凌易聽著父親呼吸時嘶嘶的破風箱的聲音,母親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的一切,聲嘶力竭地喊著,旁邊的男孩呆立在原地。
凌易看著那男孩,仿佛被雷劈過一樣愣住了。那男孩眼角分明有三道胎記。
「大哥……?」
凌易震驚地喃喃道。這不可能……大哥比自己大十多歲,而此時面前的男孩最多也不過七八歲,這不可能是大哥!
他抬起雙手,哪是小孩的手臂,也是粗壯無比,自己的頭也過了廚房水台的高度。他望向血泊,想上前去,在血泊中照出自己的臉,但走到近前後卻馬上感到一種危險的預感。
「軒拓青!拉我出去!快!」
下一秒,凌易滿頭冷汗地爬了起來。看著大口喘著粗氣的凌易,軒拓青卻熟視無睹一般地自顧自地逗著鳥。
「看見了?」軒拓青問。
凌易搖搖頭。他看見了,但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叫凌易,沒錯吧。」軒拓青低聲說道。
凌易看向軒拓青,此刻他眼底如湖水般平靜,早沒了剛才的浮躁,此刻他垂目看向地板,目光流露。凌易狐疑地看著他,心底升起了戒備。
「為了讓你放下戒備,我才裝成那個樣子。凌易,你的父親來過。那兩段記憶,是他的。」
「兩段……」
「一段是他的小時候,一段是他的成年。你父親,他希望你成為和他一樣的人。」
「他是什麼樣的人?」
「善於製造痛苦的人。」
凌易默然不語。
「這夢的感覺怎麼樣,體會到了嗎?體會到那種快感了嗎?」軒拓青自顧自地說著。
「什麼快感?」
「那種看著他不解地死去,看著他無力掙扎的快感……!」軒拓青的聲音愈加激動。
凌易從躺椅上坐起,謹慎地看著軒拓青。
「你會感受到得,對吧……我也常常進入那個夢……那種快感那種感覺……殺,殺!不,不行!」軒拓青說著,眼睛忽然紅了起來,面露凶光,大喊大叫起來。
但他雖然已然無法自控,看起來卻十分掙扎,想要脫離卻無法掙脫一樣。
頓時,門外的鈴鐺也響了起來,軒拓青的門前就圍滿了人,把他制服在地上。凌易看著這一切,看來,他一個人住在這房間也不無道理。
「您受驚了,門主聽聞你是舊友,特地讓我來請您一敘。」一位軒拓家族的年輕人說道。
凌易點了點頭,跟著他走了出去。他此刻也明白了祝由術的來龍去脈。
祝由術是什麼?祝由術其實就是清醒夢而已。
尋常的夢,感到一絲不對就會醒來,而祝由術的奇妙之處,就在於清醒而又不醒,是為清醒夢,也叫清明夢。
怪不得祝由術士歷來都是皇族中的上賓——縱然帝王將相,也難逃凡人之身的束縛,縱有錢財萬貫通天的大權,也難以飛天入地。但有了祝由術,就不一樣了。
夢是光怪陸離的,每個人都偶爾夢見過自己騰空飛行,或中了百萬大獎的時刻。但在清醒夢中,你隨時都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