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嫵答「會」。
說完,就見她款款走到了書案前方。
她挽起袖口,用指尖試了試水溫,往硯台上倒了些許清水,然後抵著墨條垂直地開始打圈。
力道曲直,快慢適中,輕重有節,郢王一看到就知道,這還真是個會磨的。
磨墨看似容易,但極容易出錯。
比方說,想磨出沒有雜質的墨,就要用晾好的清水,萬不可用熱水和茶水代替,否則後面再是用心,那磨出來的東西也不純了。
再說水量,那也一門學問,多一點便濃,少一點便淡,要真想比例適中,不勤著練習是不可能的。
「這也是在你那院子裡學的?」郢外有些意外,這樣的技術,就是他身邊的於楨也是沒有的。
「那倒不是,妾身的父親原是蘇州一位畫家,這點拙技也是打小和他學的。」父親這二字太久不被提起,唐嫵甚至都要覺得,她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了。
郢王皺眉,實有一絲不解。
按說一位畫家,就算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靠賣畫賺錢,也應該可以養家餬口,總不至於將女兒賣到京城來......
唐嫵瞧出了他的疑惑,便接著道:「父親想要兒子心切,妾身卻偏生是個女兒家,所以打從妾生下來,就惹了他不愉快。母親一直生不出男兒,鄰里就托人找了道士來看,那老道士說是唐家一家都是木頭命,就妾身是個金命。說金克木,就是因為妾身的八字,才使得唐家斷了後。父親這才一怒之下將我發賣了。」
「那你母親呢?」
「母親自然是事事都以夫為天,見妾身走了,便想著可以懷兒子了吧。」
郢王兩世為人,誠然什麼樣的稀罕事都見過。
有那父慈子不孝的,也有陷害自家兄妹謀家產的,更有弒母抵罪的,這世上沒天理的事,又何止一二?
郢王抬頭,對上她的目光緩緩道:「你也是個受過苦的。」
「那殿下......可會心疼妾身?」唐嫵停了手上的活,乖順地望著他。
郢王見她明眸善睞,便直接錯開了她的目光,指了一下她手上的墨條,凜著嗓子道:「繼續,別停。」
為了掩飾狂跳不止的內心,她只好一杯接著一杯地為郢王侍酒。
唐嫵不敢直視他,只敢偷偷看一眼他上下滑動的喉結。她挽起袖子,露出細白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為他斟酒,好似這平穩入杯的酒聲,剛好可以減緩她這快要被人聽見的心跳聲.......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