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痛苦而又無能為力,只能任人擺布的時刻。
此時就是。
江月白此時臉色蒼白中有些泛紅。
她垂著眸子,低聲說道,「麗夏,你喊麗春進來,跟韓公公一起服侍本宮。」
恨不得自己瞬間眩暈過去,以避免此時尷尬的場景。
卻只能選擇穩住心神,保持住一副淡定自若的態度。
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之前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此時就只能承擔相應的代價。從生理和心理兩個層面,熬過這一段生活不能自理的艱難歲月。
認清現實,迎難而上,愈挫愈勇,才是她的人生態度。
麗夏羞赧地紅了臉,娘娘的隱忍淡定令她差點忘了這件事。
她感覺出屋裡氣氛似乎有點不對勁,但又想不明白哪裡不對勁。
麗夏她比麗春要大十歲,入宮多年,對於這種情況,她已經學會本能地保持沉默,降低存在感。
索性不想,跑出屋去,找在外面幹活的麗春。
韓子謙手心虛握,垂著眸子喉間上下動了動,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他猜想,在他離開的時間裡,她一定憋得很辛苦。
對於這個問題,他已經考慮了一晚上,已經邏輯自洽。對方是個病人,所以就遵從病人的原則,心中沒有什麼其他的看法。
但面對江月白,他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江月白眼神有些飄忽,語氣發顫,她已經竭力忍耐到崩潰邊緣。
稍有不慎,便會弄濕床鋪。
韓子謙如實跟江月白說明了有關情況,末了很歉意地說道,「攝政王手術中使用了大量麻沸散,但攝政王身子向來虛弱,姜院使他需要在那邊照看攝政王,估計得等到攝政王甦醒後才能過來。」
「無妨。」江月白瞟了眼麗春和麗夏,悶悶地說道,「開始吧。」
垂著眸子,硬邦邦地說道,「韓公公,你該知道分寸吧?不該看的不能看,不該碰的不能碰。」
韓子謙垂著眸子,壓低聲音說道,「娘娘,奴才明白。」
後面整理個人內務過程中,韓子謙全程自覺地盯著床頂帷幔,目不斜視。
因為憋得實在太久,中間水流激盪的聲音,令在場所有人面紅耳赤。
至於清潔身體,是每日不得不做的功課。想要一種尊嚴,就不得不暫時放棄另一種尊嚴。
麗夏幹活十分手腳麻利,快速熨帖而輕柔地做好一個合格護工該做的事情。
這份貼心,令江月白產生了想給她漲工資的念頭。
難怪怪老頭蘇大強鬼迷心竅、尋死覓活地鬧著要把房子給照顧他的保姆。人在病著時,格外的脆弱,對於照顧她的人格外感恩。
時間此時變得格外的漫長。
後悔談不上後悔。
跟敵人的鬥爭就是你死我活,不是請客吃飯,受傷自然是難免的。
如果重來一次,國家生死存亡之際,她依然會選擇奮不顧身。
但令江月白對革命先烈們有了更深刻的感觸。
此時自己在宮中,有最好的醫療條件,生活條件,雖然生活不能自理,還有一堆人伺候著。
想當初他們爬雪山過草地時,女同志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呢?
不要提這些日常的清潔,還有每月的生理期怎麼辦。
偉人的妻子參加長征時已經懷孕,跟著部隊晝夜行軍。分娩時,剛好遇上敵機來襲,敵人追擊,她深受重傷,情況緊急之下都沒有機會看一眼自己親生女兒。
後面為了在敵人的轟炸中保護傷員,身上扎滿了彈片。
那會兒連麻沸散都沒得喝,用鑷子取了一些彈片。但因為條件有限,還有十七枚彈片嵌入太深,無法現場取出,後來等有條件取出時已與神經長在一起,最後甚至被彈片折磨得精神失常。
自己被這樣悉心照顧竟然還想東想西,豈不是實在矯情?
江月白想了想,感覺自己多少有些在福中不知福。
韓子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