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養讓郭頌細思,郭頌是細思極恐。
他第一恐顧天養的犀利,郭頌的心思、困惑,糾結,點點滴滴,細枝末節顧天養都清清楚楚。
郭頌覺得自己在這老傢伙面前簡直沒有任何秘密,這種感覺郭頌哪裡能不恐?
郭頌第二恐是顧天養所說的話,字字句句都是至理名言,郭頌糊塗的地方,沒有想透的地方,顧天養都幫他想透了。郭頌想著要站隊,現在經顧天養這麼一說,他明白了,被逼站隊其實非常的愚蠢。
鄉試一切公平公正,結果出來了,郭頌順其自然,順水推舟就完成了站隊。這不僅可以讓他現在不糾結,而且就算將來有了錯,他可以在朝廷上,在皇上面前挺起腰杆說自己一直是一心為朝廷和皇上辦事,沒有私心。
第三恐,他是覺得顧天養怎麼可能會如此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顧天養堂堂尚書大人,不去衙門替朝廷辦差,偏偏在風月之地約見他這個鄉試主考官,真就只是為了給他指點迷津?這怎麼可能呢?郭頌想想就覺得不可能!
他仔細揣摩,心中忽然領悟到,顧天養說了這麼多看似無關緊要的話,其實是在亮明一種態度,這種態度就是江南的事情,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呢!
顧天養讓郭頌順勢而為,言下之意,顧家就是勢,比如說這一次花魁大賽,看似撲朔迷離,其實碧雲閣必然能勝?
又比如,這一次鄉試秋闈,郭頌只需要秉公行事,就必然能讓顧家看中的人出人頭地,榜上有名?
郭頌想想便覺得不可思議,心中無比的惶恐,在見顧天養之間,郭頌已經見過了璞王殿下,已經見過了阮家的人,可是沒有誰像顧天養這般有氣魄。
那些人都是繞著彎子給郭頌以各種威逼利誘,各種敲打警醒,再看看顧天養,則是一門心思的替郭頌謀算,倘若不是兩人身份懸殊,外人看來,甚至會認為顧天養是郭頌的師爺門客呢!
郭頌細思之後,對顧天養深深的鞠躬,道:「感謝顧老指點,郭頌無以為報!正如顧老所言,我能做的唯有替朝廷盡忠,為皇上盡忠!顧老的話,我一定不忘啊!」
「哈哈!」顧天養哈哈大笑,似乎對郭頌的這個回答十分的滿意,當即他抬抬手道:「好了,郭大人,來了碧雲閣就是消遣玩樂的,有我這老頭子在旁邊,你肯定沒辦法盡興。
你的困惑的既然已經解了,我老頭子的事情也了了,該告辭了!」
顧天養站起身來,郭頌和范朵朵連忙起身相送,顧天養抬抬手道:「好了,留步!尚書大人不在衙門為皇上辦差,反而來這風月之地飲酒作樂並不光彩,就讓我悄然離去吧?」
……
同樣是畫舫,環境變了,人也變了!
這個畫舫的名字叫連城閣,主角變成了翰林學士龐棣龐大人,龐棣的另外一個身份是明年南直隸恩科鄉試的副主考。
龐棣的名頭比不上郭頌,他的性格和郭頌也不同,郭頌風流才子,龐棣卻是謹小慎微,不苟言笑。
龐棣極少登畫舫,而這一次他來連城閣,可能是太出乎他行事的常規,整個秦淮河竟然鮮少有人關注。
連城閣的頭牌姑娘叫張新月,其姿色和才學也是一流,而且據說此女天生異香,如蘭似麝,最是讓人稱奇,因此追逐她的達官貴人,風流才子也不在少數。
唯一的缺陷是連城閣背後的阮家,無論是實力還是底蘊都遠遠比不上顧家,這也是張新月難以和范朵朵爭高低的重要原委。
但是,張新月的地位比天水閣的頭牌姑娘宋晚舟則要高很多,這也基本和阮家當下在江南的實力相符,在很大程度上,阮家已經超過了陸家了。
龐棣來連城閣,張新月作陪,和碧雲閣的情況如出一轍,龐棣這一次也不是因為風月而來,請他來的人是阮敬年。
「阮師!」見到了阮敬年,龐棣連忙拱手鞠躬,口稱老師,態度恭敬之極。
原來,阮敬年當年也做過鄉試的主考,龐棣當年便是阮敬年欽點的舉人。那個時候,龐棣並沒有怎麼露頭,沒想到他在殿試上竟然被陛下欽點為二甲第三,順利進入了南朝廷翰林院。
只是,龐棣終究還是根基太淺,自從進了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