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微涼,天上起了朦朧的霧。
幽暗的密室中,韓閔看著書桌上的各種捲軸和筆記,不由揉起了頭。
毫無意義的道:「距離天硯山開啟只有兩年時間了,小輩們的修行整麼樣了?」
「呵呵,自從十年前我們得到那東西以後,就一刻不停的讓族中小輩刻苦修煉,從未放鬆過。」韓傲突然悲悽的道,「十年了!十年了啊!大哥,你可知道這十年我是怎麼過的嗎?每當我閉上眼,總是會想起白家五百三十四口慘死刀鋒烈火中的情形,總是聽到他們的冤魂哭喊著問我為什麼這麼狠心,為什麼連婦孺老弱都不放過!」韓傲說到這眼中已有淚,「那些孩子的冤魂總是在我眼前無助的說:『叔叔,我好冷!叔叔,我好怕!我要找媽媽。你能帶我去找媽媽嗎?』我一轉頭,看見的竟是白家女人被斬成肉泥的屍體!」韓傲哭道,「我不是人!我真他媽的不是人!白大哥!我對不起你啊!我對不起白家啊!」
看著失聲痛哭的韓傲,韓閔意思滿心凝重,長長嘆了口氣道:「二弟,我知道你心裡的痛苦,大哥心裡何嘗不痛,何嘗不苦呢?那件事的確是我們五家做錯了!」
「錯?我們當然錯了!我竟然親手手刃了曾經一起賣命的兄弟,我簡直不是人,我簡直是畜生!」韓傲說著已倒在地上,用臉摩擦著冰冷的地面,地上已有血,韓傲的臉已有血,他卻仍舊大力的用臉摩擦著地面道,「我殺了救過我數次的兄弟,我不是人!我對不起白大哥!我對不起白家……」
韓閔不仍見兄弟再糟踐自己,走了過去,緊緊的將韓傲抱在懷中,仍由韓傲的冷水、鼻涕、鮮血染上自己雪白的衣袍。
「兄弟,你已受到了自己良心的譴責,你受的苦已經夠多!白大哥若在天有靈,知道有你這樣的兄弟,也瞑目了。」
韓傲痴痴的趴在韓閔的肩頭,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晚上。
漆黑的夜,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濃霧遮掩了一切。
白家的精銳早已盡數外出執行任務去了,現在大概已全部進入了閻羅殿了吧。
韓傲心裡暗自嘀咕著。
自從兩月前,傳出白家得到了天硯山傳承的地圖、路線和時間,西北域其他五家勢力便坐不住了。一番求證未果之下,秦、韓、林、洛、陳五家便連成一氣,制定了精密的計劃,對付白家,他們決不允許白家在西北域一家獨大、獨占鰲頭。
於是,首先設計攪亂了白家西北各地的生意,白家的精銳衛隊一對對的被派了出去。再由五家的精銳四處截殺,在白家還沒有意識到危機的時候,五家核心力量迅速集結,殺向觸不及防的白家,那一役,白家被滅滿門,真正意義上的被殺得雞犬不留。最終,一把大火湮滅了這個顯赫了千年之久的武林世家。
而當五大家族將找到的那些文件與捲軸打開時,才發現,白家原來早就將找到的天硯山地圖資料等臨摹了無份手抄本。從寫給各家的信中得知,白飛雲原來是打算將這五份寶貴無比的資料無償送給他們五家時,大家都凝固了。
白家之所以不想他們頭顱消息,只不過因為白飛雲想給他們五家一個驚喜而已。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玩笑因為白家各處生意出了嚴重問題,以致沒有及時將這份禮物送到五家而招致滅門之禍。
韓傲仿佛又看到了昔年六家子弟年少時,結伴闖蕩,歷經生死的場面,想起了白飛雲在迷霧鬼林為了救他獨創霧鬼營而身披百創,想起了白飛云為了救他大戰魔域龍蜥的驚悚畫面,為了救他身陷絕望崖的百日磨難……
而他,竟為了一己私慾,親手斬下了白飛雲的腦袋。直到現在他還清除的記得當時白飛雲撕開他的面巾時的驚訝和迷惑,因此,白飛雲才沒有將手中的刀割下他的頭顱,而早已被私慾沖昏了頭腦的他卻趁機斬掉了救過自己數次的結拜大哥的頭顱!
知道真相後的韓傲,放下了家族中的所有事物,到白家的遺址上痛哭了一場,跪了七天,守了三年孝,但這一切並沒有減輕他心中的愧疚感。於是他開始酗酒,常常徹夜不眠的喝酒,他很少睡覺,因為每當他閉上眼,滿腦子裡就是白家冤魂的哭訴……
韓閔悉心的將韓傲的臉清理乾淨,幫他上了藥,又在酒里下了蒙汗藥,好讓自家兄弟能安穩的睡上一覺。
第3章 西北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