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馮垚的遺體,自己該怎麼辦?
腦海中,一個理智的聲音說道;「那還能怎麼辦?總之不能哭。」
一個感情豐富的小人卻說:「不行!我一定會哭出來的,還有可能再次暈過去!」
理智霸道地說:「不准哭!哭是懦弱的行為!你難道想讓他走得不安心嗎?你難道想給他丟臉嗎?」
感情小人氣得胡亂地揪著自己的頭髮:「我做不到!」
理智冷冷地說:「你必須做到!」
……
「蒲女士?你怎麼了?我問你的阿拉伯語是在哪兒學的,你怎麼不說話?」
「啊?哦……」蒲英猛地抬起頭,正好撞到了萊亞樂擔憂的眼神,這才知道自己走神了。
她定定神後,慢慢說道:「我是跟,我丈夫,學的……他是,語言天才。」
「對不起。」萊亞樂立刻一臉的抱歉,很後悔問了剛才的問題。
她本來是想讓蒲英能多聊聊自己的經歷,卻沒想到蒲英的阿拉伯語不是在學校中學的,而是跟遇難的丈夫學的。這不是弄巧成拙嗎?
蒲英看出了她的不安,拍了拍她的手背,說:「我沒事,不用這麼忌諱。」
萊亞樂點點頭,卻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帳篷內一時有些安靜。
忽然,一群士兵的腳步聲傳來。原來,他們終於清除了周邊的啞彈,準備稍事休息後再集中力量解決最後的那一枚。
蒲英和萊亞樂等人因此又忙碌了起來。
不過,梅醫生進來後,就讓蒲英坐下來好好休息,並逼著她喝熱牛奶、吃餅乾。
蒲英其實之前就已經吃過了東西,不過她也沒推辭老梅的好意,便又吃了一點。
梅驊騮看著蒲英小口小口地吃東西的時候,忽然無厘頭地說道:「我好像頭一次見你吃飯這麼斯文。」
蒲英愣了一下後。才說:「我就當你是在誇我——從野丫頭進化到了淑女?」
梅驊騮搖搖頭,「我倒寧願……你還是……當年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氣死人的……野丫頭。」
蒲英的心裡立刻有點堵。
她勉強笑了笑,「可惜,人總是要長大的。」
梅驊騮看到她強作鎮定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陣難過。
現場的情景,他比在帳篷里呆著的蒲英,看得更清楚。
之前賭咒發誓不相信馮垚死了的勁頭兒,也就在現實面前,慢慢地泄了氣。
可是在蒲英的面前。他還不敢表現出來,只能那麼胡扯一番。
不過,蒲英的反應告訴他,她也不是傻瓜,也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
梅驊騮顧不得自己的難受,先心疼起了蒲英的處境。
她就像是一個等著法官宣判的犯人,檢控方的證據確鑿,樣樣不利於她,她明知難逃極刑,卻又不肯放棄心中的幻想。所以。越是接近宣判的一刻,就越是煎熬。
梅驊騮甚至有些痛恨起馮垚來了——你這個混球!怎麼可以娶了英子,卻沒有給她一個圓滿的幸福呢?你這樣中途退場,對得起我嗎?
蒲英和梅驊騮,這兩個在現場和馮垚關係最密切的人,此刻是面面相覷,各懷心事,無言以對。
時間,卻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一分一秒地。忠實又無情地過去了。
終於,戎飛指揮士兵們小心地抬起了那枚砸在樓體正中的啞彈,慢慢行走了快半小時,終於將它搬到了安全地帶。
他們這邊剛退場。梅驊騮馬上帶著醫護兵們,搬開水泥板和石塊,去尋找並裝殮幾位遇難者。
安德烈觀察員一個個地辨認著,並在橘黃色裹屍袋外用記號筆寫上犧牲同事的姓名和國籍。
然後,士兵們把裹屍袋一個接一個地抬到休息帳篷旁邊搭的一個空帳篷裡面,對遇難者做儀容的整理。
蒲英沒有跟著大家過去觀看或是幫忙。就一直坐在還燒著咖啡的爐火旁邊。
萊亞樂很理解她的心情,也陪在她身邊,只不過她會不時走到帳篷門口,看看那邊的動靜,然後回來小聲給蒲英通報情況——「是奧地利人。」「是芬蘭人。」「是加拿大人。」
自從第三名觀察員的遺體找到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