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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3月15日。
是夜。
桃園奈奈生打掃完自家位於破舊公寓內的房間,抬頭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鬧鐘。
時間超過十二點了,看來今天老爸依然不會回來。
「混蛋老爸,又出去賭馬了。」
今晚第十三次重複著這句話,想起壓在床腳的香菸盒內卻依然被無良父親搜到並不幸化身萬元馬券的伙食費,奈奈生瘦弱的身形搖搖欲墜。比起剛發現時從懊惱到憤恨直到無力的心情,此時奈奈生的心緒波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勞累了一天,奈奈生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的心情比往日更為低落。
這並非因為今天是她十六歲生日的緣故。
而是一種深入骨髓卻無力擺脫的絕望。
這種不該讓任何一個年輕人過早品嘗的心情,對桃園奈奈生來說絕非陌生。
——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啊。
微翹的嘴角浮現苦澀的弧度。這張常常掛著倔強微笑的臉龐,在沒有任何人存在的房間裡,終於鬆懈了心防,露出真實的悲哀。誰來都好,請救救我。
徒勞無功地在心中說著。
她嘲笑著這樣的自己,愚蠢而狼狽。
在同班同學面前,她盡可以像刺蝟一樣逼開任何一個試圖嘲笑她的人,卻沒有辦法在獨自一人時,依然平靜地說出「我過得很好」這句虛假到讓人噁心的話語。
真是可笑啊。
為什麼淪落到這般境地的人是我呢?
她的心中不無怨恨。
不管是捉弄她的命運,還是毅然轉身離去,不顧幼小女兒的那位母親。
年輕女性溫柔的面容,在記憶中漠然轉身的一剎,已經徹底粉碎。
——虛假的溫柔。
——虛假的愛意。
一切都是假的。
連親身父母,都是如此自私自利。
她對自己也不抱希望。
「擁有這樣自私基因的我,註定會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吧。」奈奈生這樣想著,亮棕色瞳孔仿佛燃起一簇淡淡的火焰。而眼神中那種漠然的味道,似乎又加重了幾分。
與記憶中的那個女人更為相似。
「無論如何,我不會屈服的。」
「不管是這個不堪的家庭,還是更為殘酷的命運。」
迢遙的虛空某處,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一雙漆黑如夜的眼眸睜開了短短的一瞬,又無力地閉合。就在這個瞬間,奈奈生的腦海中,有奇妙的鈴聲悠然響起:「叮~~叮~~當~~」
不知為何,在聽見鈴聲的一剎那,閃過奈奈生心頭的不止是一雙瑩亮的眼眸,還有無法抵擋的猛烈睡意。這就是,命運被扭轉的軌跡。名為桃園奈奈生的少女,人生從此變得不同。
——
半夢半醒之間,揮之不去的是身體冰冷僵硬的感覺,尤其是桃園奈奈生手臂枕著的東西,格外堅硬,而且表面帶著黏膩和濕滑的液體,她的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這個時候,尚未清醒的桃園奈奈生自然不知道自己所枕著的乃是一截人類的臂骨,否則,她定會慘叫著跳起來,像是飽受驚嚇的小兔子一樣逃跑,說不定整個故事便要換一個開頭了。但是沒有如果,奈奈生什麼都沒有發現,所以我們的故事還要繼續下去。
本能地感到不對勁,奈奈生拼命地想要恢復清醒。但是,身體太累了,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到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什麼魔法僵硬麻木了一樣。她的手臂沉甸甸的,像是凝固的石頭,怎麼也抬不起來。
怎,怎麼回事……不,不行,不可以睡……
睡意朦朧間,奈奈生拼命努力著,堅強的意志力終於發揮了效果,不,也許是驟然改變的身體素質終於展現出來了。被荒野寒氣浸潤許久的軀體,在主人意志的指揮下,睫毛震顫,半晌之後,奈奈生這時顯得出奇沉重的眼皮終於勉強掀了開來。
啊拉,這個時候,也許
第135章 暮色催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