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不能這麼貿然前往。」盧淑慎等人立即阻止道。連姜瑛也不贊同。那裡畢竟是皇太后的居所,就算皇太后本人病重,那裡依然有一支數目巨大的私軍在守衛。在得到皇太后的允許前,葉黛暮貴為女皇也不可能命令他們。
「我當然知道。但是如果皇太后真的病重,你認為他們是會忠心耿耿地追隨她殉葬,還是選擇一條更光明更輝煌的道路?特別是這個人在某種意義上才是他們應當聽從的人。」葉黛暮說到這裡笑了起來。「何況我又不是單刀赴會,還有你們不是嗎?」
葉黛暮幾乎沒有花費太大的力氣就說服了眾人,隨即整裝待發,前往太極殿。葉黛暮穿過那扇門的時候,有些感概,曾幾何時這扇門就是她心中的禁地。因為門後面是可怕的怪獸啊。
那個女人比起瘋子要更可怕得多。而且皇太后從來沒有掩飾過對她的敵意。想想也是換位思考,自己大概也不會有好臉色。庶女與嫡母大抵是這古代制度下最天然的敵人了。除了你死我活,大概是沒有別的出路。
即便是有,也絕不會出現在葉黛暮和徐婉清身上。這兩個自私自利,以自我為中心的女人就像是兩頭野獸,為了爭奪同一塊地盤,她們會用盡牙齒、爪子,在流淨最後一滴血之前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是屬於葉黛暮和徐婉清的爭鬥並不能同樣延伸到她們的士兵身上。徐婉清手下的士兵可和葉黛暮沒有直接的利益糾葛,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葉黛暮還算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呢。
「陛下,請您止步。此乃太極殿。」這個守著門口的男人,葉黛暮曾經見過,這是皇太后徐婉清這裡私軍的將領。在老師被徐家陷害的時候,葉黛暮就是用他的失責轉移了皇太后的注意力。他還被皇太后處罰了。
葉黛暮聽後阻止了後面人怒氣沖沖地拔刀,沖他微微一笑,淡然說道。「此乃大魏。我乃大魏之君。何處不能去?」
那男人愣了一愣。這個問題確實不需要回答。他的手還是緩緩地握住腰間的刀柄。「雖是如此,但是這是我的職責所在,還請您不要為難我。」
葉黛暮毫不在意地上前一步。這輕描淡寫地一步卻叫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擰了一把冷汗。無論是己方還是敵方都是萬分小心地進行交涉,生怕發生一點點的火星子就把全場的火藥都點燃了。結果居然被這傢伙一點不在意的舉動給破壞了平衡。
太魯莽了,這一瞬間幾乎所有人的腦子裡都浮現了這幾個字。
但是葉黛暮並非是沒有思考所做出的選擇。她從對方的動作和神情之中讀出了對方的猶豫。這份猶豫源自對方的不堅定。跟隨在皇太后徐婉清身邊三十有一年,這個男人難道還看不到皇太后的本質嘛?
不,他看得到。對於一家臣來說,他沒有第二個選項。但是那是從前,不是現在。若是皇太后死亡,他和皇太后之間的主僕關係就會徹底結束了。那麼就不存在要堅守到最後的理由了。
「你的職責是守護太極殿?還是守衛主人的安全?」葉黛暮直切要害。
握住刀柄的手果然出現了微微地顫動。他在動搖。
「何況我也不是敵人吧。」葉黛暮輕描淡寫地說道。眾人心裡不由地想這真是厚臉皮。除了陛下,他們也不需要防備其他人吧。「皇太后病重,朕總是需要去探望的。」
一句話點出三個重點,葉黛暮說話的技巧總算也有些進步了。不再被需要的使命,始終不將他重視的主人,第二條出路,和站在面前的女皇,這些全部都加諸在這個男人心上,終於退怯了。
然後,時隔許久,葉黛暮總算是再一次見到了那個曾在她的童年裡充當陰影的瘋子。只不過這一次,她只能躺在床上,臉上已經完全沒有血色了。
不僅僅如此,失去了脂粉的掩飾,皇太后臉上可怕的斑點、青色的血管,滿滿的皺紋全都暴露出來了。習慣於皇太后高高在上的神態,一成不變的華麗妝容,第一眼見到如此憔悴的皇太后的時候,葉黛暮震驚得差點掉了臉上的面具。
「你們退下吧。」葉黛暮輕揮手,所有人包括皇太后守衛的私兵也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皇太后掙扎著,用嘶啞的喉嚨怒罵道。「豎子!滾出去。誰允許你踏進我的宮殿?你這個沒有教養的牲畜!滾開,衛兵,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