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慈稍顯不悅地擰眉,「這麼晚了,會是誰?」
深更半夜上門拜訪,頗為無禮,長生是個小孩兒,不能認真計較,成人可就不一定了。
門房垂首低目,此人老實本分,輕易不敢多說一句。
再者說了,他實在是描述不出來啊,來人根本沒有通報來歷,只說是主人友人。
「算了,我去瞧瞧。」
衛慈嘆了一聲,抱著長生去花廳。
當那個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他險些驚得將長生丟出去。
當然,哪怕他要丟也丟不了。
長生這娃太沉了。
倩影的主人放下寬大的披風兜帽,露出那張平靜清冷的臉,挑眉地看著衛慈懷中的孩子。
「參見主公!」
「你都有孩子了?」
姜芃姬視線落到長生臉上,小孩兒臉頰肥嘟嘟的,臉頰帶著兩坨紅暈,那模樣格外可愛。
衛慈苦笑道,「主公何苦打趣慈?這是懷瑜家的長生,主公半年未瞧見她,怕是忘了。」
小孩子見風就長,別說半年,隔半個月說不定就不認識了。
「胖了幾圈,險些沒認出來。你抱著太沉,擱我這裡吧。」
姜芃姬瞧了一眼衛慈的身子骨,總覺得長生這個娃能將他壓死。
衛慈沉默地垂著頭,但還是將長生遞給她。
「懷瑜家的孩子怎麼跑你這裡了?」
姜芃姬閒著無聊問了一句。
「懷瑜大概是想再生一個,卻被生性敏銳的長生發現了意圖。長生大概覺得懷瑜要將她丟棄,一時難受便來找慈要安慰。小孩子忘性大,等明日一覺起來,什麼煩心事都忘了。」
別看小孩子年紀小,也許人家什麼都明白,只是無法表述出來。
衛慈覺得哪怕是小孩兒,成人也不可隨意忽視他們的存在和感受。
姜芃姬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廳內燃著幾盞燈,橘黃的燭光在黑幕中若隱若現,宛若他此時忐忑的心情。
「主公深夜前來,可有什麼事情?」衛慈見姜芃姬許久不發言,只是沉默地看著慢慢熟睡的長生,他只覺得喉頭一澀,險些被拉進回憶之中,只能主動找話題打破此時的氛圍。
姜芃姬輕拍著長生,主動壓低了聲音。
「先前宴席,不方便問你——北疆那件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衛慈神經一緊,腦海中零碎的畫面被他丟入記憶深處,正色回稟。
「回稟主公,一切都按部就班進行。」
「北疆可有異動?高層有沒有過問牧民私底下養殖兔羊?」
衛慈搖頭,「還沒有這類消息。北疆因為去年馬瘟之事,使得皇庭政權動盪,北疆大王仍舊是說一不二,但北疆其他大小部落已經生出怨言。為了肅清這些聲音,北疆大王動作不斷。他們正忙著權斗,連幾個大馬場都顧不上,如何會管普通牧民的死活,發現的幾率不大。」
不管是今世還是前世,這一場馬瘟都是北疆避不開的劫數。
若不是馬瘟令北疆元氣大傷,數年內沒有南下的餘力,東慶怕是危險了。
前世的馬瘟令北疆失去南伐的最好時機,等他們恢復元氣,中原已經盤踞著一頭兇惡的狼。
那個時候,北疆還想趁著中原局勢混亂,坐收漁翁之利,萬萬沒想到之前還和各個諸侯打得要死要活的姜芃姬會突然停手,不惜割讓利益,採取結盟的外交政策,扭頭去干北疆。
等北疆被她乾死了,再扭頭與盟友撕破臉皮。
前世,北疆便是個炮灰,今生麼……唉,估計下場更慘。
主公如此用心經營北方勢力,可不就是為了磨刀霍霍向北疆?
衛慈道,「等北疆皇庭發現,興許已經是兩三年後的事情了。」
等那個時候,擺在北疆面前只有兩條路——
第一,背水一戰!不管不顧繼續發展牧場,豢養戰馬,提高戰力。只要攻下中原,他們將會擁有廣袤肥沃的土地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資源,再也不用擠在食物缺乏的北疆。
第二,調撥人手去處理有泛濫跡象的兔子和羊,給草場留出自我恢復的時間。
815:建州府,定上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