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化元年二月, 楚長公主北歸, 余慕嫻送其至鄴城。
待余慕嫻返都,已到了四月。
四月時, 楚宏儒廢稅之心已定。
下旨召余慕嫻、杜再思等人入宮,楚宏儒責令余慕嫻等人在五月前肅清舊律。
承旨與諸方覽卷, 余慕嫻等人耗時月余, 才勉強理清乾平元年至乾平九年的收支。
而此時距楚宏儒所定之日期,僅剩一日。
&相, 你看此事該如何是好?」忐忑地將乾平十年前六月的收支呈給余慕嫻,王楷皺眉道, 「明日便是聖上審折之日……」
&抿唇將王楷手中的摺子接過,余慕嫻壓了壓手邊的奏表道,「據實稟於聖上便是。」
&想過楚宏儒自等位來,已是撤換了百十位大人, 王楷的手顫了顫,「這數目差得甚多……」
&目自然會差得多……」余慕嫻輕嘆地靠到椅背上坐好, 「此事只需直接告與聖上便是。」
&是為何?」王楷不解。
余慕嫻道:「王大人不必問緣由……你只消將此事報與聖上, 聖上便會知曉……」
&王楷還要言,卻見余慕嫻已是起身出了偏殿。
而經他寫的摺子,還穩穩地放在案上。
&請罪之言去了……」
淡淡地留一句閒言與王楷, 余慕嫻含笑還府。
國庫的虧空餘慕嫻一直知道。
楚宏德在位時也知道。
雖除馮遠山時, 挽回了些許庫銀, 但庫銀的大頭皆是在竇方府中。
楚宏儒想免稅, 自是要竇方出些銀子來彌補虧空。
想過羅昌已站到楚玉姝這側, 而鍾羽表意游弋,余慕嫻便只能祈楚宏儒多福。
原本,楚宏儒有奇將黃雲,還是可以在朝中鎮上一鎮。
奈何楚宏德崩後,楚有三郡主兵之將投了靠山。
彎眉記過昌平,溪南,昭和三郡已是羅昌囊中之物,余慕嫻彎眉嘆,彼時真是英雄出少年。
&爺!」婢子的嬌聲催過,余慕嫻方知自己已乘車輦到余府門前。
&輕應著下輦,余慕嫻抬步欲入府門,卻見府門洞開。
&何人來了?」知曉府中人不會恣意到這般地步,余慕嫻有意將婢子擋在身後。
&相爺,是少爺回來了……」低眉跟在余慕嫻身後進府,婢子低聲道,「少爺與相爺前後腳……早時,相爺一走,少爺便到了府上……」
&此時在何處?」聞婢子道余奇書還府,余慕嫻眉頭一展,唇間浮起幾分輕笑。
&夫子可是一同回來了?」避口不言余奇書,余慕嫻饒有興致地望著不遠處黑衣黑衫的男子,「不必說了!來人已是瞧到了……」
&夫子!」大笑著與竇馳拱手,余慕嫻客套著將其迎入堂中,「竇夫子怎不與余某打個招呼便過來了?」
&相以為呢?」低笑著接過余慕嫻奉上的茶,竇馳輕嘆道,「馳原不想這般早回來,奈何主上與兄長皆是寄書要馳返都……」
&也是竇夫子才高所致……」記過竇方還在北境,余慕嫻將手交疊在膝上,「此番回來,不知竇夫子要往何處高就?」
&爺卻是只記得在下,分毫不惦記奇書。」竇馳盯著余慕嫻,低笑道,「相爺小心,辛辛苦苦卻替旁人做了嫁衣。」
&是有如竇夫子這般的好先生麼?」
起身邀竇馳一同去見奇書,余慕嫻的步子邁得極慢。
她本不覺得余奇書還府有何異常,但依著竇馳話中的意思,余奇書似乎心懷鬼胎。
竇馳不是余奇書的夫子麼?
怎會來自己面前說道奇書的不是?
眯眼與竇馳交換過眼色,余慕嫻道:「竇夫子以為稅律該何如?」
&廢廢,該立立……皆是天理倫常。」竇馳低笑一聲,「為民請命,不如為君辦差……馳以為,相爺數載前邊知曉這般道理……」
&余慕嫻壓低聲音,「天未必日日開眼……」
&爺多慮了。」竇馳頓足道,「馳也覺天不會日日開眼……但相爺在天眯眼時,逆天而為……怕是不妙……」
&佯裝明悟楚宏儒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