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
出於女人天生的嗅覺,姜千語立即意識到蘇晨的視線放在何處,更是羞惱不已,一邊呵斥,一邊嘗試著挺起身子。
結果,她剛一抬頭,就撞在了核磁共振儀的內壁上。
咚!
伴著一道清脆的響聲,姜千語再一次趴了下來。
胸口剛剛得到的短暫釋放,再度壓迫在一起。
軟!
這是蘇晨的第一個念頭。
但緊跟著,他便竭力控制住自己,牢牢的閉上眼睛,說道:「對不起,是我唐突佳人,你別亂動,我不看就是了。」
「禽獸,無賴,混蛋!」
姜千語腦殼生疼,心中又羞又惱,即便蘇晨照做,也沒辦法平息她心裡的憤怒,直接一連串的嬌斥出來。
怕是把她能想到的所有狠話都說了出來。
蘇晨聽到這些,眉心頓時一皺,竟然又睜開了眼睛,就那麼坦坦蕩蕩,朝著目所及處最美好的位置看了過去。
姜千語心急如焚:「你怎麼又睜眼了,快點閉上。」
「既然我閉上雙眼,還要被你謾罵一頓,何不就這樣睜著,也算不虧。」
「你……」
若論起口舌之爭,姜千語哪裡會是蘇晨的對手,瞬間就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可他的目光熾烈火熱,姜千語又實在是接受不了。
一時情急,只好老實說道:「我不罵你了,你快點把眼睛閉上吧。」
「閉是不可能閉上了,萬一姜醫生在我身上亂看亂瞟怎麼辦。」
蘇晨越發覺得這個冷艷冰山有趣,調侃說道,「公平一點,我看著你的眼睛,這樣總行了吧。」
說罷,坦然的瞳孔,直接與姜千語四目相撞。
這一時刻,姜千語才真正注意到,蘇晨的所作所為儘管過分,可他的一雙眸子,卻是說不上來的清澈。
莫名的,她心中的怒火好像消散了幾分。
但是同時,她又冒出一個疑問。
「你真的失憶了?」
「是啊。」
蘇晨不解道,「為什麼問這種問題。」
姜千語認真道:「因為眼睛,我從沒有見過哪個失憶者的眼睛,像你這樣從容乾淨。」
「我就當你是誇我了。」
露出一抹苦笑,蘇晨說道,「既然已經失憶,我能做的,就是配合治療,繼續生活,給自己太多的心理負擔又有什麼用呢?」
這話像是對自己說,卻也像是意味深長,對姜千語說的。
猛然想起進入核磁共振儀之前的一幕,姜千語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怕手術的事,奶奶告訴你的?」
蘇晨隨口說道:「聽別人說的,我有些不能理解,你是一名醫生,怎麼會害怕手術?」
「每個人都有自己畏懼的東西。」
似乎並不想提及這些,淡淡說了一局,姜千語便跳過這個話題,「你呢,你會害怕嗎?」
「怕什麼?」
「比如說,拿回你的那些記憶。」
姜千語說道,「也許在失憶前,你跟現在的自己判若兩人,也許,你並不能接受那樣的自己。」
這並非她危言聳聽,而是經驗之談。
儘管她年紀不大,但她的從醫生涯,卻已經有數年之久,接觸過的腦科病人裡面,有太多人在找回記憶以後,都是性情大變,並不像他們期望看到的那個樣子。
不知是出於關心,還是身處狹窄環境的原因,姜千語多說了幾句:「站在醫生的角度,當然要盡全力幫你醫治,但是站在個人的角度,我更建議你順其自然,也許沒有記憶的你,反而能夠活的更加輕鬆。」
「你說的也有道理。」
蘇晨笑了笑,說道,「但是,逃避並非大丈夫所為。」
姜千語抿抿嘴唇,沒再說話。
這短時間的接觸之下,她也覺得,剛才那番勸說更像廢話,以蘇晨的性格,絕不會輕易放棄。
一時間,兩人沉默下來,狹窄的空間裡,只有兩人呼吸的聲音。
他們的吐息彼此交融,頓時把氣氛烘的更加曖昧。
姜千語竟不能自已,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