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教的時候其實有點費勁,因為她不太會說普通話。而江曉卻只會一點點方言,但這樣安靜的時刻哪怕是在b市都不多見,鹹濕的海水味道入了鼻尖,處處都是聽不懂的鄉音俚語。
忽然間,江曉的目光被木樓對角的一個小姑娘吸引了。
她大概只有兩歲,穿著有些老舊,搖搖晃晃的扶著牆邊走著,她手裡捏著個碗,試圖去接木樓外的水,然而走到半路沒站穩,直接摔倒在地上,手中的碗也碎了一地。
樓上忽然間出現個女人,衝著樓下大聲罵了起來,「夭壽的!走路都不會嗎?連碗都能摔破了!」
江曉一下子呆住了,她來這裡時間很短,看到了村民的熱情接待,也看到了民風的淳樸與風景的秀美,然而這兩天她倒是也隱隱感覺到這個地方的閉塞。
可是她居然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面。
&怎麼能罵這孩子呢,她才多小啊?」江曉瞠目結舌,尋常家庭看見這情況難道不是心疼孩子摔倒了嗎?何況江曉視力相當好,能清晰的看見小姑娘長得清秀可人的,這麼漂亮的小娃娃被罵得大哭,她都跟著心疼起來。
老婆婆說了一段亂七八糟的話,江曉沒聽懂,還是老婆婆的媳婦過來拽著江曉到一邊去,唉聲嘆氣了好半天。
這個媳婦是從外地嫁過來的,她普通話說的還算不錯,她小聲的和江曉說:「這地方的人啊……都重男輕女。連婆婆都覺著那丫頭是個賠錢貨。那個小丫頭父母前兩年出海的時候死了,政府撥了救濟款被她的姑姑和姑父占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小丫頭父母死了,姑姑和姑父占了丫頭父母的家,之後美其名曰把小丫頭養起來,但其實非常不待見這個小姑娘。平時短了吃的短了穿的,還嫌棄這孩子無法自理。可一個兩歲的孩子,能自理到哪裡去?這個媳婦還算有點文化,平時最看不慣那姑姑的嘴臉,但村子裡似乎覺著這種事情很正常。
就連這個老婆婆都在那裡胡說八道,說小丫頭命太硬,剋死了自己的父母,要是個男孩就一定不會這樣……
江曉對那老婆婆的印象瞬間變得極其扭曲,怎麼會有那麼多奇怪的思想?即便她知道這是因為地方民俗閉塞導致的結果,可仍舊無法接受他們那樣對待一個年幼孩子的事情。
那年輕媳婦開始念叨自己的苦,江曉看見那姑姑已經下樓揪住小丫頭的胳膊,終於忍不住蹭蹭下了樓。
姑姑正好看見江曉,知道這是給村子帶來不少營收的劇組的大明星,頓時間換了張笑臉,「哎呦,你這孩子怎麼了?摔成這樣太不像話?讓人看笑話了吧?」
江曉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氣,可她很清楚目前為止她做不了什麼有效的事情,她曾經看見過很多新聞,如果一個村子都是這樣,那麼他們會覺著這是件正常的事情,你去遊說他們根本不管用。
那部相當有名的《盲井》,不就講述了一個極其悲傷的故事,整個村子都在為虎作倀。而江曉感覺自己似乎正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往日裡都是與人為善的臉,可一旦觸及到某些外人無法理解的範疇,便會……瞬間露出尖利的獠牙。
愚昧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將愚昧當做慣常,認定這就是本質。
良久,江曉終於還是輕笑了聲,溫和的問了句,「小寶貝叫什麼啊,長得好可愛。」
那姑姑本來想帶著小姑娘趕緊走,結果聽見江曉那溫柔的詢問,便停了下來,將小丫頭往前一推,「叫菁菁。」
江曉望著那菁菁的眸子越發柔和。
菁菁的臉長得非常可愛,但有點怕生,試圖躲在姑姑身後,可又似乎更加怕自己的姑姑,於是整個身體縮在牆邊。
江曉看見菁菁手裡拿著一塊涼掉的紅薯,心裡頭感覺更加酸楚,「阿彩啊……」
阿彩聽見江曉喊她,趕緊從樓上跑了下來,瞧見這局面後愣了下。
&姑娘好可愛啊,咱們不是昨天做了那麼多吃的嗎?待會給她家也送一些吧。」江曉採取了迂迴的方法,一方面對那姑姑示好,另一方面讓阿彩領菁菁上樓去吃點熱的早飯。
這個姑姑聽說劇組要送吃的過來,哪裡還想得到江曉的私心,連忙讓菁菁道謝,阿彩這才領著菁菁上了樓。
江曉卻並沒有覺著特別高興,以至於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