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剝出的第一個菱角,卻是給了正在努力剝菱角而不得的趙思在。
菱角不是隨隨便便徒手就能剝出來的。
趙思在接過了,輕輕放入口中,咬一口,清香脆甜,嫩而多汁。她總算明白了,程赫為什麼大老遠走過來而不叫苦,這真是值得啊!
她陶醉似的感嘆道:「真好吃!」
以前自己為什麼沒有吃過?這不科學啊!
程赫說道:「以前小時候,每到夏天,我去放牛時,都會摘一大盆菱角回來,我媽剝好,晚上炒一大盤,又香又脆又甜,我一個人就能吃一半……」
他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不止菱角,還有菱角菜,都是小時候的回憶。而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吃上了。
小時候放牛,他們男孩子下河,邊洗冷水澡邊摘菱角,女孩子一邊看牛,一邊掐菱角菜,然後大家平分。
菱角菜,說白了,就是菱角的莖蔓。那時候大家都窮,父母會想辦法弄東西吃。隨隨便便的菜品,都充滿了小時候的回憶,對父母的回憶。
而現在,他正在準備弄給他的孩子吃。
生命,就是這麼循環的嗎?
菱角摘得差不多後,他真的準備再弄一些菱角菜。他想讓女兒也嘗嘗他小時候吃過的味道。
她應該也會喜歡。
菱角菜是一種特開胃的下飯菜,夏天沒什麼胃口的時候,就喜歡吃這個。
菱角菜有很多種做法,適合很多種烹飪,都非常好吃。
以前老媽*的做法比較複雜。要掐去菱根,只留下尖頭的部分,放木盆里搓揉出褐色汁水,然後用清水洗淨,略風乾後用粗鹽醃漬一夜。
到第二天時,原本青褐色菱角菜就變了色,黑不溜秋的沒啥看相,可清香味道能陣陣嗅到。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聞到那種味道了啊!
溫雪正剝著菱角,偶爾一抬頭間,看到了程赫神色帶著哀傷,她稍微一轉念,就知道他為什麼而傷感。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一向不大愛主動說話的她,清了清喉嚨說道:「咳咳……我給你們唱首歌啊,就是那個……采菱角的歌……唱得不好你們多擔待……」
她說話不結巴,只是有些靦腆,放不開。
隨即,清悠的采菱小曲迴蕩在桃花湖面上。
「一支小曲水上漂,船兒在歌中輕輕搖。
荷塘一群小姐妹,歡歡樂樂采菱角。
花中呈得臉兒美,圍裙系得身兒俏。
莫道咱們女兒嬌,采菱手兒巧。
片片菱葉四隻角,小小菱兒兩頭翹。
手兒不停歌不斷,唱呀唱曲采菱謠……」
采菱曲也是山歌之一,曲調悠揚,婉轉動聽。以前采菱的人多時,很多人都喜歡唱上一曲,抒發收穫的喜悅。
湖面的微風呼呼,輕輕的波濤聲,遠處的水鴨啾啾,都應和著她的歌聲,顯得那麼自然而和諧。
此時溫雪已經十六七歲,青澀尚未褪去,但已算是鄰家有女初長成,亭亭玉立了。
山村樸實的花襯衫,已掩不住她悄然綻放的青春氣息。珠圓玉潤的山歌腔調,從她的唇齒間緩緩唱出,別有一番韻致。
溫青松吃著自己剝的菱角,聽著姐姐唱歌,覺得這一刻真是幸福極了。
程心心倒是很乖巧的坐著聽,等唱完後,她還賣力地鼓著她的小巴掌。
因為她唱歌的時候,也喜歡別人對她鼓掌,她覺得這樣才是有禮貌的好孩子。
悠揚的曲調也趕走了程赫心裡的鬱結,此時他不再那麼傷感,也輕輕應和著采菱曲的音調。
人不能只活在過去,總得向未來看才是。
想起了一件樂事,他對著船上的人說道:「你們知道嗎?以前程實那個傢伙,小時候摘菱角,還被他老媽打得哭死……」
有一次,程實抱著滿滿一包用荷葉包著的菱角,光著屁股跑回家。
他媽媽問他:「小孬鬼,你怎麼不穿褲子呢?」
程實一摸光屁股,搔搔腦袋,又一溜煙朝河邊跑去,結果還是光屁股跑回來。
他媽媽問:「我讓你找的褲子呢……」
他結結巴巴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