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清再怎麼表現,嚴真瑞其實已經在心裡嫌棄了。
一個合格的侍女,敢在守夜的時候睡的這麼沉這麼香嗎?他出來站到她面前待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了,也沒見她有什麼動靜。
她倒好,不但沒醒,還靠著廊柱做著夢……
還是他見她睡的搖搖欲墜,心有不忍,所以才叫了她一聲。哪知她睜開眼就是尖叫,倒像他不該打擾她做夢一般。
嚴真瑞攆她:「本王歇息時不用人守夜,你自去睡你的。」讓她守夜,賊人把屋子都搬空了,她也不知道,不但不會服侍,還只會添亂,時不時的嚇主子一回,他圖什麼啊?
周芷清睏倦的打了個呵欠,信以為真:「那,奴婢回去了?」這有點兒不科學啊,哪個主子不需要人守夜的?
哦,明白了。周芷清自作聰明的想,大概嚴真瑞也和曹公一樣,怕人暗殺,故此拿不要人守夜做藉口,與「夢裡會殺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等到回到東廂房,周芷清睡的迷迷濛蒙的時候才想起來忘了問:「王爺您半夜起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嚴真瑞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沒事半夜醒來,就為了叫醒周芷清並讓她回去睡。他又不是她的老媽子,沒這義務。
只要一想到周芷清毫無自覺,就那麼瀟灑的甩袖子走了,他心裡老大不痛快。
真想把她揪回來,讓她替他守夜。
但想她到那倦極了倚著廊柱都能睡著的可憐樣,又不忍了。
周芷清走了,他不可能自己動手,便另招了丫環給他倒水,又加了一回香,從淨室出來重新洗了手和臉,折騰了一刻鐘,這才重新躺回榻上去。
可他更睡不著了。
床榻還是熟悉的床榻,連紗帳的顏色都是他喜歡的,月光朦朦朧朧的照進來,這屋裡就跟蒙了一層霧,隱隱約約,如夢似幻,很有一種不真實感。
只是憑空多了一縷寂寥。抓又抓握不著,驅又驅趕不走……
嚴真瑞輾轉反側,結果就是該睡的時候睡不著,該醒的時候沒能醒得了,天都大亮了,頭還昏沉沉的疼,有什麼異常明亮的光刺著雙眼,睜又不想睜,不睜又難受。
他身子一動的時候,聽見周芷清問:「王爺,您醒了麼?」
嚴真瑞睜開眼。周芷清垂手站在門檻外邊,正踮著腳極力往裡張望。她身後,一溜丫頭端著銅盆熱水巾櫛等候命。
怎麼看她也不像個丫頭,還是像個被人服侍的大家小姐。有丫頭敢這麼囂張的叫主子起床,並且什麼東西都不拿,什麼活都不乾的嗎?
他一皺眉,周芷清就懂了他的心思,立刻狗腿的跑過來,又是遞手巾,又是遞漱口的茶,還殷勤的替他拿來外衣。
旁邊的丫鬟都和木頭樁子似的,誰也不敢搶她的活計。
滿屋子就周芷清一個人團團轉,步履輕盈,衣裙翻飛,跟只花蝴蝶一樣,忙的不亦樂乎。好像她做不做丫頭,都不影響她的心情。
一個丫頭端著托盤進來擺早膳,因行禮的姿勢不標準,被嚴真瑞一個眼風掃過去,喝令侍衛將她拖了下去。
這招殺雞儆猴起到了異乎尋常的效果,周芷清臉上的笑意漸隱,再不敢那樣跳脫,中規中矩的走路、行禮、布菜,就怕一個不合規矩,便被他拿住把柄,好好教訓她一頓。
可怕什麼來什麼,嚴真瑞吃罷早膳,周芷清替他奉茶,因著水太燙,嚴真瑞摔了茶碗。看著那四分五裂的瓷片,周芷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怎麼罰她?
正忐忑不安之際,就見另兩個丫頭二話不說就跪了下去:「王爺息怒,王爺饒命。」
周芷清移動了下步子,也跪了下去。她看的清清楚楚,其中一個丫頭的膝蓋下面就墊著一個小碎瓷片,可她不但不躲,甚至連吭都不敢吭。而嚴真瑞就跟沒看見一樣,眼瞅著那丫頭的膝蓋就見了紅,洇透了淺黃的布料。
周芷清別轉臉,不敢再看,嚴真瑞盯著她,一字一句的道:「去,跟喬叔學會了規矩再來。」
沒人不怕嚴真瑞,他雖然並未作色,可是周身上下的冷氣已經足以讓人嚇的發抖。
周芷清有點怔。她狐疑的想,這去學規矩的話,是對自己說的嗎?
也是,
第085章、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