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就真的安全嗎?進去了換個死囚,再把人弄出來,就真的萬無一失嗎?只不過趙無憂暫時得安分守己,丞相府盯得太緊,她不能輕舉妄動。
而另一頭,有人卻在了瘋似的找著。
「師父?」雪蘭身處林中,銳利的眸快環顧四下,「師父,徒兒知道是你。師父,我是雪蘭!」
可四下並無回應,只有空蕩蕩的風吹過樹梢,落下搖曳的樹葉,再無音色。
「師父,徒兒方才撒的是引蠱蟲粉,身上有蠱毒的人,是會受到威脅的。師父,徒兒不孝,引了您的舊傷,您沒事吧?」雪蘭緩步走在林子裡,「師父,您出來吧,徒兒不會再用引蠱蟲粉了。」
然則還是沒人回應,左不過——雪蘭俯身,快掀開臉上的黑布,凝眸瞧著地上的幾滴血。指尖輕觸,這血還是新鮮的,可見剛走沒多久。
站起身來,雪蘭深吸一口氣,眯起眸子瞧著地上的血跡,當即沿著血跡追去。她就不信了,自己的引蠱蟲粉已經勾起了他的舊傷,他還能走多遠呢?
走出了林子,有數名黑衣女子等在外頭接應,「夫人!」
「可有看到什麼可疑人出去?」雪蘭問。
眾人搖頭,「不曾。」
不曾?果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縱然身上帶傷,卻還是能輕而易舉的躲開所有人的視線,逃之夭夭。師父果然是師父,但她的確也沒有認錯。
深吸一口氣,雪蘭道,「四下查看一下,看看有沒有血跡。還有,馬上回去稟報6千戶,就說我找到了師父的下落。」
「是!」身邊的女子快離開。
雪蘭便不信了,是個人就得留下痕跡,這附近一定會有跡可循。果不其然,在不遠處的一處草垛附近,有人現了少許的血跡。
在齊攸王府的後門外,所有的血跡都消失不見了。
雪蘭凝眸瞧著那高聳的牆,目光微沉,「進去了?」這四周也沒有別的痕跡,唯有這齊攸王府一座府邸。未免打草驚蛇,雪蘭只是讓人遠遠盯著齊攸王府,自身暫時轉回東廠。
回去的時候,6國安剛給穆百里上好藥,當日他凍傷了肺腑,是溫故用金針銀針在肺脈處開了一道口子,如今傷勢好轉,但這道口子還得繼續敷藥。
穿好外衣,穆百里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波動,拂袖坐在案前,冷眼看著走進門來的雪蘭。事實上他也好久不曾見過雪蘭了,一直以來都是6國安在傳遞消息。
有些人,不見也罷!
雪蘭深吸一口氣,整理了衣裳,朝著穆百里行禮,「千歲爺。」
「說吧,這麼著急什麼事?」穆百里沒那麼多時間陪她閒話家常,聽她匯報日常。
「早前我讓人……」
「消息已經收到,夫人請放心!」6國安隨即接過話茬。
聞言,雪蘭點點頭,謹慎得讓人有些心疼。她顯得格外小心翼翼,靠近穆百里的時候也是極力的壓低了腳步聲,低低的開口,「我不會認錯,那就是我師父。師父當年身上被蠱所傷,是他無意之間說漏了嘴被我得知。所以這一次我便用王少鈞給的引蠱蟲粉試探,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你用了引蠱蟲?」穆百里駭然起身,「當時還有誰在場?」
「趙無憂也在,不過她隔得遠,未必會受到影響。」雪蘭忙道,「你放心,我斷然不敢拿趙無憂的性命開玩笑,引蠱蟲的分量,我掐得很準。」
王少鈞對於蠱毒的掌控,穆百里還是相信的,但是——對於趙無憂的事,他還是一萬個不放心。
她在他心上,不管怎樣都怕摔著磕著碰著。
「夫人的意思是,你用引蠱蟲把他的舊傷給引了?」6國安問。
雪蘭點頭,「是!否則就憑趙無憂身邊的人,壓根制不住他,連我都沒有把握。若非如此,誰都拿他不住。我唯有這樣,才能先制人。」
「後來呢?」穆百里問。
雪蘭道,「後來我追著人到了齊攸王府後門外頭,就再也沒有蹤跡了。畢竟是齊攸王府,我也不敢太造次,是故沒有打草驚蛇,就趕緊回來跟你說一說。齊攸王乃是東廠的勁敵,與那丞相府聯手對付咱們,所以我不敢輕舉妄動。」
「不敢是對的。」穆百里揉著眉心,「看樣子所有的猜測都變成了現實,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殊不知,原來就在身邊。這一招詐死用得還真好,足足把所有人都蒙在鼓裡十數年。」
頓了頓,穆百里朝著雪蘭開口,「你先回去,齊攸王府那頭就不必盯著了,本座會自己處置。紅樓的事兒,你自己抓緊便好,剩下的等本座消息。」
「是!」雪蘭行了禮,她還想多說幾句。那麼久不曾見過,她著實想他。可他那張濃墨重彩的臉上,始終沒有她想要的期許。
他終究是穆百里,不是她的冉恆哥哥。
走到門口的時候,雪蘭刻意放慢了腳步。
身後傳來穆百里涼颼颼的聲音,「對了。」
她驟然轉身,一臉欣喜的望著他。
穆百里輕嘆一聲,「得空去一趟地宮,看看王少鈞。那活人蠱的方子還是有問題,還是缺了一些,他是不是沒有說實話?牢裡的死囚也都折騰得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本座就讓他變成活人蠱。」
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雪蘭抿唇斂眸,「好。」終是沒有再多的話語。
是她自己要留下來的,所以這後果,她應該早就想到了。其實她若是要走,穆百里也不會攔著的。無情的人之所以無情,是因為他的情從不肯輕易給人。
6國安輕嘆,「爺,夫人如今也算是將功折罪,那王少鈞……」
「路是自己選的,怨不得他人。」穆百里眸色微沉,「盯著齊攸王府,看看是否有大夫進入?本座若沒有記錯,趙無憂說這齊攸王的傷並非真的箭傷,而是蠱毒。」
「所以爺可以肯定,趙大人的推斷要成真了。」6國安低語。
穆百里沒有吭聲,只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爺尋找叛徒尋了那麼多年,一直以為是扎木托,可沒想到原來這叛徒就在眼皮子底下。」6國安輕嘆,「終究是造化弄人,原來最近處才是最恨之人。」
「這件事不必告訴沈言,他年輕氣盛,免得惹出禍來。」穆百里叮囑。
6國安頷,「卑職明白!那夫人那頭……」
「隨她去吧!」穆百里不願多說什麼,6國安自然也點到為止。
冰涼的地宮裡頭,雪蘭面無表情的站著,看著那做在木輪車上的王少鈞。如今他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倒是把這膚色給養得甚好,通透的雪白瑩潤。
見到雪蘭的到來,王少鈞自然是很高興的,轉動著木輪車就眼巴巴的到了雪蘭跟前,欣喜至極,「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