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萬州。靠近長江的城牆上這個時候站滿了人,都是頂盔貫甲的大宋軍將,正伸長了脖子望著長江水面上一艘艘模樣古怪的戰船——就是陳德興的三層槳座戰船。
這三層槳座戰船在揚州左近的江面上並不顯得多大,但是到了川江上卻成了巨無霸一樣的存在!這川江的寬度通常不過四百步上下,而且水流又急,通常是沒有大船航行的。即便有大船,也是順流而下,去了下江就再也不回來的那種。至於逆流而行舟,還是靠自身推動力的大船,反正呂文德的老弟,節制應援四川諸軍的呂文煥在萬州附近江面還是頭一次看到。
呂文煥今年四十出頭的年紀,生得雄壯至極,就是皮黑了一點。是安豐將門首領呂文德的六弟,也是呂文德麾下頭號大將。不過這個將雖然大,但是卻有點謹慎過了頭,說不好聽的就是有點膽小——當然是在戰場上膽小,和他這副雄壯粗曠的外表完全不相符。
不過膽小也有膽小的好處,呂文德是很放心將安豐呂家的本錢交給他指揮的,根本不用擔心呂文煥會輕率用兵把本錢賠光。只是有時候呂文德自己也受不了他這位六弟的謹慎,前一陣子甚至「大義滅親」了一回,向朝廷參了呂文煥一本,說他遷延不進,降了兩級官留用。
只是降了官後的呂文煥依舊小心謹慎,面對僅有一萬多人的紐璘,怎麼都豁不出去。數萬大軍,就這麼被人堵在了萬州。所以陳德興到來的時候,萬州城附近的江面上,不計其數的戰船軸櫓相連正排著長隊,連營更是長大數里,好一派大軍雲集的氣勢。
「直娘賊的,這萬州城屯了那麼多兵,怎的就拿不下涪州呢……大哥,看來這涪州的韃子很有點本事,不像也柳干那廝恁般的好對付了。」
「是啊,大哥,聽說韃子大汗的大軍就在合州,離開涪州也不甚遠,要是兩下合兵,這仗就不易打了。」
正在和陳德興說話的是他麾下兩員猛將,陸虎和高大。
陳德興嗤的一聲,用手中一把蒲扇指指江岸邊泊著的小木船「川江的戰船好像就是縮小了的三層槳艦,又細又長又輕薄,根本禁不起一碰。要是北虜那邊也都是這樣的貨,吾等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高大聽得只點頭,「川江的戰船就是這樣,跟龍舟似的,全是快哨船,不過數量多起來也麻煩。另外,北虜還可以順流放火船。軍報上說呂家軍就沒少吃火船的苦頭。」
陳德興輕輕一擺手「火船沒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倒退就是了,訓練的時候都練過的,而且三層槳艦的艦艏還有沖角,撞碎了也不難。」他慢慢搖著扇子,「現在只是不知道涪州的軍情有沒有變化,若只有紐璘的一萬五千人,靠我們的二十艘槳艦就足夠能對付了。」
陳德興帶來川江的船一共有三十艘,其中槳艦隻有二十艘,其餘都是裝運物資的車船,由民伕拖拽著也來了萬州。不過卻不可能去打涪州浮橋。所以能出戰的就是二十艘槳艦,滿打滿算就能載五千幾百號人。幾乎只有對手的三分之一多,但是陳德興還是有必勝的信心。
這時候陳德興乘坐的虎號槳艦已經靠上了一個空著的碼頭,陳德興猛地一揮扇子「走了,下船去見見呂六翁吧。」
……
「軍情倒是沒有什麼變化,涪州之敵還是萬五左右。不過涪州地勢險要,北虜又經營有時,恐怕一時難破。劉仲武已經在重慶募集死士,某家也募集了死士數百,預備放小船從豐都縣北上,趁著月黑風高之夜投降放火,燒了涪州浮橋。」
萬州城內,呂文煥的大營之中,一場小型軍議正在進行。陳德興和呂文煥,還有比陳德興晚到幾個時辰的范文虎還有陳德興的副手呂師虎,這會兒都聚集在呂文煥的衙署的一間偏廳之內,圍著一張木圖討論著軍情。
「不必偷襲,打堂堂之陣就行了,末將帶來二十艘槳艦,皆可擊發天雷,區區浮橋不在話下。」
陳德興並不贊成偷襲,因為要偷襲的話就沒有他什麼事兒了。三層槳艦在川江上就是巨無霸,可不是用來打奇襲的。而且他也的確有把握取勝,如果……涪州真的只有一萬五千蒙古軍隊的話。
呂文煥雖然略有些不快,但和呂師虎換了下眼色,還是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麼賢侄就先去豐都駐紮,五日後出陣,某家和文虎也會帶兵前往,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