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層層雲霧,覆霾日下,深淵海魔出沒,掀海切流。傳聞中西決大漠遺留在世間最後的劍骨染風霜,沒黃土,化燼灰——
記載著近史的斑駁的古舊陳冊落在地面上,正嬉笑打鬧的萬樹宗弟子身形一頓,將其撿起,還未等問出口這冊子是何人的,視線便撞進一雙水波瀲灩的杏眸。
紅暈如從晚霞一般爬上臉頰,那弟子將手中陳冊塞進少女的手中:「九霧師妹,給你…」
只見對面的少女彎起眉眼,笑意盈盈的將陳冊抱入懷中,目光卻越過他落在另一道身影之上。
那弟子還想說些什麼,被身側的人強硬拽走。
「別看了,再看人家也不會喜歡你,晨修要開始了,趕緊坐下。」
「可玄意師兄又不會與九霧師妹在一起,我看看還不行?」
說話之人不甘不願的坐下,他此言並非是覺得九霧不好,九霧溫柔謙遜,生的也美貌,尤其是被她用一雙含笑無害的眸子望著時,心裡都變得軟軟的。
可玄意是誰啊?那可是他們萬樹宗的少主,玄意此人端方有理,風光霽月,雖被萬千散修稱為「仙門少主」,卻從不恃才傲物,無論身份貴賤皆一視同仁。
可唯獨在「情」之一字,從不沾染半分。
如今這個時代早已不同以往古板刻薄,萬樹宗雖規矩森嚴,卻對男女之事開明許多,若真心相愛又彼此適合,自也不會棒打鴛鴦,宗門裡結成道侶的弟子並不在少數。
唯獨玄意是個例外,這世上人人都能動情,唯有他不能,玄意身負的,是整個仙門的責任,更是數萬年來唯一的「劍骨」。
劍骨生長,不染情根。
因這句話,門內門外多少愛慕其的女子求而不得,黯然神傷卻又無計可施。
「唉,九霧師妹雖是少主唯一的師妹,卻也終究難以逃脫心碎的下場,你說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二人的竊竊私語令九霧嘴角笑意僵硬一瞬,很快又恢復如常,就在她快要走到那抹雪白的身影旁時,那修長的身影站起身來,與九霧擦肩而過。
她沒有忽略那狹長的鳳眸中一抹厭煩之色,眼眶瞬時紅了。
世人都說他溫潤有理,清風朗月,一雙眼眸如同神明一般,帶著超脫世俗的清雅與慈悲。
他是人人稱讚的如玉公子,就連對待一個最低微的外門弟子都眼含笑意,可為何唯獨對她,百般忽視,不掩疏離。
陳冊的書頁被按出一個月牙形的指痕,九霧眨了眨眼,眸中的瑩潤褪去,趕在夫子到達之前,離開了晨修課堂。
「師兄,你去哪呀?」
她小跑著追上那月白色修長的身影,黑白分明的杏目一眨不眨的那人的側臉,視線掃過那雙微微垂著的鳳眸,挺直的鼻樑,落在他薄厚適中的淡粉色唇上。
長廊遮蓋了一部分陽光,光影交錯間,那狹長的眼眸猝不及防看過來,九霧眼睫一顫。
[師兄他,長得比話本上食人心魄的魅魔還要好看]
九霧胸口處的跳動,因這一個眼神,久久不能平靜,絲毫沒有察覺到對面之人染上霜寒的眉眼。
[怎麼辦,真的好喜歡師兄,師兄的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唇…看起來軟軟的…]
玄意眼眸輕輕眯起,他看著在他面前顯得尤為恭謹乖巧的九霧,她唇邊的弧度得體又適宜,一雙看著他的眼眸流露著些許怯懦。
九霧不曾說話,可玄意的耳邊卻不斷想起她那溫軟的聲音,與她此時的神情割裂開來,言語放肆又大膽。
[師兄這般好看,所有人都喜歡他,真討厭,要是能把師兄藏起來就好了。」
世人皆羨慕他身懷數萬年不曾出現的劍骨,可他們不知,隨著劍骨與骨肉融合,玄意有了一個特殊的能力。
一旦對視,他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聲。
而他剛剛所聽到的,便是來自他這個,被所有人喜愛,覺得她乖巧親近,謙遜懂理的師妹的心聲。
「師妹,有事?」
九霧看向玄意,他語氣平和,九霧卻覺得那清冷的鳳眸看著她,好似在看著什麼髒東西一般,極致疏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