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蓴雖是滿腹疑竇,當下卻又心懷忌憚,緩步向前拱手作揖,還未等開口詢問,那人便抖了袖袍道:「本座乃泅宥真人。」
說罷拂袖回身,信步向前走去,既不詢問來者是誰,也不予趙蓴多作顏色,末了頗為冷淡地道上一句「跟上」,才叫她曉得這是要為自己引路。
對方如何作態尚且按下不表,泅宥真人這四字趙蓴倒是不算陌生,甚至有如雷貫耳之感。
昔日太元道派為求突破真嬰,返回河堰小千世界點化道種的那位弟子,就正是以泅宥作其道號,如若眼前之人真是泅宥真人,那他便是崑山塔的主人,偌大密澤大湖修士的道統由來。
不過,此方小世界的失落由來已久,至少也要向前追溯萬載有餘,莫說歸合期修士,就算是外化尊者都無法壽至萬載,須得為大尊之上,才能有萬歲壽元,且那等人物又都在須彌大千世界中,強行降臨下界或會使世界難以承受,為之崩散。
按常理而言,泅宥真人是無論如何也撐不過萬年歲月流逝的,但若此人所言為真,那就應當是得了什麼玄奇至極的法門,趙蓴微斂雙目,神色端凝,增壽如此年份的寶物或神通,怕是要狠狠引動一番腥風血雨,也不知曉是怎樣落入泅宥真人手中的。
想到此處,她微微抬頭掃過周遭一眼,除卻不知底細的增壽之物,這可容納凝元修士在內的崑山塔本身就是一件品階出奇的法器。修士唯有到洞虛期才有創世之能,更何況是容納一方小小世界在法器之中。雖然崑山塔塔中秘境並不夠圓滿,有著像是天地逆轉,地表虛浮這些肉眼可見的弊病,但能煉製出崑山塔的煉器師,也絕非是一般人物!
必定煉器手法出神入化,且連本身修為境界都非同小可。
故而無論從何處細想,落在泅宥真人身上的機緣因果,都遠非一句「天道寵兒」可以概括得了的。
只是這樣一位頗受眷顧的修士,卻因世界失落而囚困在小千世界中,始終無法突破真嬰,與天眷二字又有些斥離了。
她隱隱想起在上界威名赫赫的斬天尊者,好似這世間天資奇絕,氣運通天之人最終都反受其困,乃至英年早逝,命運蹉跎,不可謂不令人神傷。
趙蓴心下感嘆兩句,泅宥真人是並不知曉的,他並不在意身後人是否真的跟上,就好像趙蓴即便沒有隨行上來,他也會顧自向前行進,種種雜念皆被拋之腦後。
怪哉!
兩人一路行至一扇青銅雕花對門面前,泅宥真人這才止步,不緊不慢地回過身來,向趙蓴道:「進去罷!」
他不吐露門中是什麼地方,一路上靜得針落有聲的氣氛也夠叫趙蓴心中提防大起,不禁出聲問道:「敢問泅宥前輩,這是何處?」
只輕輕一問,泅宥冷峻疏離的面容之上便猛地帶起一絲慍怒,頗為不耐煩地哼道一聲,眼神冷掃道:「崑山塔玄機之地你也無須知曉過多,安心進去就是。」
這番表現並不能叫趙蓴安心,反倒是令她戒心翻騰而起,旋即蹙著眉頭向後退了半步,以表意見:「既然前輩不肯明說,那在下也沒有什麼進去的必要了。」
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泅宥真人一反常理存續至今,天知道是因為如何。
趙蓴修行至今,見過奪人靈根的邪修岳纂,以結神蠱馭人的聖地祭司,事出反常必有妖,前兩者尚且會惺惺作態一番,眼前泅宥真人卻是一派篤定至極的神情,更無端叫人膽寒。
果然,她現出的拒絕之意令泅宥霎時展露怒容,大手一張就要向趙蓴擒拿過來,不過那廂趙蓴竟是不曾料到身為歸合真人的泅宥會突然發難,連忙撤身御劍而走,只是對方法力實在高深,兩人之間的修為差距又如天塹橫貫,硬碰硬她勝機渺茫。
忽而見金烏振翅暴起,一道劍氣猛斬在泅宥左臂,兩側層云為之一清,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法相大手居然如煙盪散,雖是在須臾間重組回原形,但也叫趙蓴眼中掠過一絲詫異。
無他,即便是初入歸合境界的修士,單以真元法力凝聚法相,也遠不是凝元修士能正面為敵的東西,趙蓴那一道劍氣實則是不得已而為之,因著換了任何一位歸合真人在此,她都只有被生生擒拿的結果!
而在泅宥真人眼中,趙蓴
章三百五二 塔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