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得許真人應下,那廂趙蓴便走了進來。
初見她形貌,只覺身形十分高挑,脊背挺直,給人以意氣風發之感,而面容寡淡,眉目間冷色一片,又倒像是個並不好相與的人。
許尚蘭本就只習了家學皮毛,況眼前趙蓴還有意遮掩,故而一時並不能瞧出她底細來,只得站在母親身側,頗為矜持地放眼打量。
不過許真人卻身形一震,雙眼爍爍閃過兩道銳光!
好強盛的精氣神!
她不由在心底微微喟嘆。
潘余之輩與這人那是決計無法相比的,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便是那適才前來拜見的戚雲容,與眼前之人亦有不小的差距。
許真人鑽研命理一道,其餘卦象卜算也多有涉獵,觀人面相之說對她而言,更是手到擒來。
她看人,首看的就是精氣神。人之生,則神與氣合,人之死,則神與氣離。修道者乃三元混合於一鼎,至深融氣暢,和合為一,是以精氣神越強盛,就昭示著一個人的道途越寬廣順暢!
血氣旺盛,肉身強健,謂之精,妖修與半妖者,或是修行有成的體修,便是在這之上異於常人,此也是為何許真人能一眼瞧出戚雲容乃是體修的緣故,而真元雄渾,氣息悠長者,則是氣優於人,亦是人族修士強者常見的體徵。
至於神,則在乎於先天與後天,先天乃資質天分,有孩童生而毓秀,神采飛揚,便是合了這一說,而後天便是修士元神的修行,元神越強悍,顯露出來的「神」就越驚人!
面前這高挑女子絕無妖族血脈,可通體沸騰而來的血氣,就好似滾滾涌流的江河,光是這一眼,許真人便能肯定,論肉身之強,她怕是肖似體修之輩。
而體修素有的氣息悶沉,真元下行之兆,卻又不在她身上顯露出來。
她周身氣息有藏匿之相,可饒是如此,那些些微逸散出來的,還是銳利得出奇,既靈動又暴烈。
這又像是劍修一道了。
此兩項已然將她渾身精氣神蘊養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程度,而令許真人微微咂舌的是,在「神」上,竟是毫不遜色於精氣相合!
便可知這人天資卓絕,後天修行又堅韌刻苦了。
對方既是許滿救命恩人,許尚蘭也少不得與她客氣一番,只是這人言語頗為冷淡,唯對許真人鑽研之道有些興趣,許尚蘭見母親對其分外欣賞,遂拉了許滿退出房內,留二人詳談。
命理一道甚是玄妙,若不得刻苦鑽研,怕是連皮毛都難見。
趙蓴在劍道上固然一騎絕塵,可到了這自身幾無建樹的話題上,就只得說是請教於許真人。
幸而她悟性尚佳,曾對她有過指點的天妖尊者又是命理一道堪稱執牛耳者的人物,幾句交談倒不至於毫無內容,惹人煩躁。
許真人則從這番交談中,隱約窺見了趙蓴身後,應當有一位占術強大的前輩,不由心生嚮往之意,對其則更為謙和。
連帶著對趙蓴身份的猜測,亦逐漸成型。
烏鵲此名,不難知曉乃是化名,而神識從其面容掃過時,又能感知到些微的遲滯之感,怕也是運用了易容的手段。
以分玄修為,令她一個歸合後期修士難見真容,若非元神強大,就只有所用之寶物格外珍貴這一答案了。
或許兼而有之,誰又能說得准呢?
許真人眉睫微斂,斟酌開口道:「小友氣度不凡,依老身看來,絕非凡夫俗子之流,想必此回也是跟隨師門長輩,前來這宴上一展風姿的吧!」
趙蓴卻淡淡一笑:「晚輩還不曾拜師,乃是受了一位前輩相邀,才有幸入得此宴。」
此言叫許真人更為訝然,她面上不顯,心中卻有了波動:「如此天資,何患前路無師。何況以小友之能,獨自闖出一番聲名也不是不可。」
房中默默無言片刻,卻見趙蓴眼神落來,輕聲道:「若說聲名,在定仙城中又有何人能與許真人相較呢,真嬰之下,許真人當是首屈一指的能人。」
分明是誇讚之語,許真人卻心知她話中有話,遂於心底生出些許不悅。
又聽趙蓴話鋒一轉,抿唇道:「凡能人者,得追崇讚賞也是應當
章四百八九 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