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威軍特遣,戚雲容!」
她不卑不亢,只輕輕頷首,身後兩人倒是無有動靜。
載豐與崔少宥畢竟已授職校尉,從前在紹威軍中有所見識,知曉這兩人其實根本不是活物,而是傀儡煉器師制出的人傀,其戰力強悍而不知痛楚,唯獨聽命於手持傀符之人,毫無私心,極度忠誠。
在軍中多為中郎將以上的修士配備,是其親衛。
戚雲容只是凝元就能有此人傀隨行,且手中所持又是大將軍親令,種種徵兆,都顯出她身份超然。
載豐,即那位蒲掌分玄探臂往營帳一迎,道:「路途遙遠,將軍請往帳中一敘,以作休憩。」
持大將軍令者,位同中郎將,載豐稱她為將軍,亦不算錯。
戚雲容便將敕令收起,領著人傀同兩人一併入帳,趙蓴站於驍騎的隊伍之中,微微抬頭,只見她垂眸下視,瞧了自己一眼,而後還眨了眨眼睛。此些都是在一瞬之間完成的動作,兩位分玄微有所感,卻並不知道她是在與趙蓴示意,更也不會做如此猜測。
待他們的身影俱都隱在帳布之後時,青武、銅刀兩營為首的旗門即轉身下令,將先前選中的驍騎點出,令其站到旗門們身後來。至於其他的驍騎與兵衛,既無它事,便都可離去了。
尉遲靖點出的,自然是趙蓴等十二人,至於銅刀營那方,甚至還多出數人,達到了二十人之多!
未被選中的驍騎,見這數十人將要去面見那位威勢非同一般的紹威軍特遣,不免心生羨慕,目露嚮往之色。
青武營十二驍騎見狀,情緒卻是低沉幾分,因此回探查結果關乎鳴鹿關去留,故而緊鎖消息,未曾告訴其餘將士。他們勤苦修行為護得鳴鹿六鎮安定,及至禍患將臨,也全然不知。
趙蓴站於仇儀君身側,她今日低頭沉思已久,只在戚雲容到場的那一刻有所動容。
待場中多數將士已離去,只余旗門與選中的驍騎們,趙蓴才開口輕問:「尉遲校尉,今日似是未曾到場?」
有此疑問的明顯不止她一人,青武營另外十一位驍騎俱都面露疑色,抬眼看來。
而答她的也不是仇儀君,而是另一側的沈恢:「昨日夜裡,聶旗門突破分玄失敗,業已隕落」
他雙目雖也含著悲色,但卻比仇儀君多一分慰藉:「好在由校尉出手,將其元神留下,如今已親自護送,前去洞明關中,讓軍中強者送其元神轉生了。」
聞此噩耗,眾驍騎臉色一變,面上有驚,有悲,更有恐慌之意。
起於練氣,築成丹田靈基,而後靈蓮之氣聚合,成就元神,修士到這一境界,稱作凝元,亦是意味著有了轉生的機會。
元神穿過混沌裂隙,送往生靈之川,就可轉世新生,忘卻從前一切,待其再次修行到凝元後,經送他轉生的那位修士點撥,即可喚醒前世記憶,重啟道途。
而若無人將其送入生靈之川,元神就會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徹底消弭於世間,或因心中不甘,這些失了肉身的元神,會在消弭之前不斷尋找合適的肉身加以搶奪,成則借他人之軀重活一世,敗則神魂俱滅!
此,即是奪舍之說。
不過元神一旦奪舍後,即會受到不可逆轉的重創,這也是奪舍的代價。亦因此緣故,修士一生只可奪舍一次。
然而這兩種重生之法,都有一必然的前提條件——成就凝元,育出元神!
若是連元神都沒有,更何談轉生重修!
如趙蓴等人一般的築基要是亡故,當會形神俱滅,徹底在世間消失,哪會有聶海以元神渡去生靈之川轉生的機會?
眾驍騎之恐,便是在此處。
勤奮苦修半生,一日未入凝元,即一日沒有退路。聶海身為凝元修士,往前數十年間,也曾是鳴鹿關上以一當十的強者,最終卻因突破境界失敗,猝然長逝。
死亡,是修道之人的禁忌。諸多修士與人爭,與天爭,一生奮進不停,就是為求「長生」兩字。
然而古往今來,因突破失敗而隕落者,不計可數!
如聶海這般,因壽元將盡而不得不嘗試破境的,尚有壽終正寢的意味在其中,更多因此緣故隕落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