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衍,羲和山。
燦燦金陽之下,連綿群山好似被鍍上一層金輝,形若飛龍之脊,起伏於地表之間。向上看,山間雲霧藹藹,使宮闕殿宇恍如天宮神庭,下又見亭台水榭不絕,架乎清溪碧湖之上,鷗鷺縱飛,池魚騰躍。
但見修士行走其間,必然神光滿面,精氣湛湛,顯然是受了此地豐沛靈機的蘊護,渾身根骨有得洗滌。
至如今,羲和山洞府的名號,已是在眾弟子間赫赫有名,不少奴僕、弟子,皆期望於留於此處侍奉、修行,以沾天地之靈秀,養神鍊氣。
而像妙心這般,從祖輩起就被昭衍所俘,用以充作下等僕役的精怪,想要進入此等洞天福地侍奉,就更是與異想天開無異。
便在這羲和山洞府待了已有十年之久,憶起那日自家真人回來後,命她收拾一番搬離雲澤域的情形,妙心卻仿佛還能望見,那些同樣身為奴僕的半妖精怪臉上,流露出的艷羨神情。
人都說,自家真人這是一步登天,拜得了真陽洞天那位劍君為師,妙心雖不識得對方是誰,但一聽洞天二字,便不由為秦玉珂感到萬分欣喜。雲渡域中來來往往諸多弟子,卻不知有多少人想看她的笑話,暗說秦玉珂心高氣傲,連續拂了好幾位長老的面子,往後日子定然不會好過。
而真人又一心都在修行之上,從不與他人分辯半句,妙心有時氣急,卻也礙於奴僕之身,始終不得護主之機會。
如今雖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但聽自家真人講,劍君眼下也只是讓她入了門,身份如何到底還沒有徹底定下,是做那座下親傳,還是普普通通的記名弟子,另又要看她自己能不能破了劍君設下的難關。
想著這事,妙心亦是有些憂心忡忡起來。
她立站門邊,不多時,卻見天邊金光一閃,徐徐向此地降下一道符詔來,未等妙心作出反應,便就先有一人伸手接了符詔。
「恭迎真人出關。」妙心面色一喜,連忙上前行禮。
秦玉珂微微頷首,與她解釋道:「恩師與我定下十年為期,要我破她所留劍式,如今期限已至,這才要召我前去。」
說罷,才略微整理了一身衣袍,覺衣著打扮無誤後,便御起劍氣,直往羲和山主府金陽宮而去。
等入殿時,趙蓴已是端坐與首,左下能見一容貌秀美,骨肉勻停的年輕女子,其年歲與趙蓴相差仿佛,只氣度更加溫和柔靜,此刻緩緩向入殿之人看來,目光中帶了幾分打量,隨後又浮現出微不可查的滿意之色來。
秦玉珂目不斜視,當即掀起下袍叩首,拜見道:「弟子秦玉珂,見過恩師,見過柳上人。」
雖說確切身份還未定下,但趙蓴早已放話說,願讓秦玉珂入她門下,是以師徒關係已成,喚她一句恩師自不為過。至於柳萱,其到底不是真陽洞天之人,甚至還不算是昭衍弟子,趙蓴因關係親厚,故仍與之以師姐妹相稱,秦玉珂作為真陽洞天直系弟子,同柳萱之間,便就不存在師門上的一層關係了。
此得柳萱授意才會如此,趙蓴亦不置可否。
「十年已過,你這劍式參悟得如何了?」趙蓴略一揮手,便使面前弟子受力起身,眼下雖在問話於秦玉珂,但她眼裡卻不見什麼疑問之色,反是一片主意拿定的從容姿態。
十年前,趙蓴於飛星觀上答應收秦玉珂入門時,便將一道劍式藏在了親筆寫就的四字之中,她與對方承諾,若秦玉珂在十年之內,參破子中劍式,那她就將之收作親傳首徒,為座下大弟子,反之,便要先從記名弟子做起。
今日,便到了驗收結果之時了。
秦玉珂不卑不亢,於殿內取了法劍在手,霎時間催起劍意,便縱橫斬出一式!
灌注了純陽劍意的法劍,呈現出極為耀目的雪白顏色,其勢之重、之烈,絲毫不在重劍之下,同時又得長劍之靈活,沉穩中帶起一陣不容忽視的銳利,堅實而又不缺鋒芒!
不同於神殺劍道,乃至於庚金、殺戮劍道的極致,純陽劍道在秦玉珂手中,突顯出了一種看似中庸無奇,卻又暗藏玄機的樸實之感。
趙蓴看此一劍,雖一語未發,可心中卻已經有了決斷。
只等秦玉珂收劍入鞘,她才目露滿意地點了點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