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擒鶴僵立原地,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凝望著自身龍氣盪散雲天,竟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其嘴唇微微顫抖,袖下雙拳更捏得死緊,如不是看著趙蓴的龍氣已調轉方向游回原處,他怕還是不能接受這驟然逆轉的結局!
許久,周擒鶴才垮下臉來,拂開衣袖道:「這如何可能,這如何可能!」
然而他也清楚,這龍氣之爭絕不是他等修士能夠做下手腳的地方,趙蓴既能斬斷他的龍氣,就意味著對方手中的確是有了破解正立無影之術的法門,再回想到近幾日趙蓴皆在冥想參悟,便只怕今日結果的一大原因就在這裡了!
「參悟神通須得全神貫注,又豈是幾日功夫就能做到的,何況她看似是在凝神入定,與我僵持不動時,分明又放了心神在——」周擒鶴念頭一頓,恍然間,卻仿佛聽見周治的話語臨於耳側,不過那話說得並不肯定,顯然也是對方的一番懷疑。
其中之事,便要說到從前的一個傳聞了。
有說身懷雙神者,為千古罕見的大災厄之人,但凡出世,必有隕滅萬生之劫。此話雖已久久不在修士中流傳,然卻被鎮虛神教奉為圭臬,周治也不過偶然從幾位大能修士口中聽來。
那幾位大能都已是太元門中聲威赫赫的人物,不過是因提及亥清,方才順水推舟講到趙蓴這一小輩,便說到趙蓴拜入亥清門下之時,曾有鎮虛神教的使者前來,即是懷疑那趙蓴就是將要引來劫難的災厄之人。可惜有亥清在此,又處在昭衍地界之內,最後結果自然不了了之。幾位大能修士縱有疑心,卻也在昭衍放出裂神之術後,逐漸淡了此事。
然而周治卻將其放在了心上。
他便一心以為這裂神之術就是昭衍為了遮掩此事而放出的,又偏偏是那趙蓴橫空出世之後,才有了寰垣現身,二者即便沒有關聯,也不能為趙蓴就是身懷災厄一事開脫!
是以他獻言族中大能,務必要先殺趙蓴以絕後患,哪想對方卻忌憚重重,反倒還叮囑起他莫要輕舉妄動,只說門中早有安排,此事絕不能操之過急。而周治雖得了吩咐,心頭憂慮卻怎樣也無法卸下,周擒鶴為他看重,你來我往間,自然有被他囑咐過其中隱秘。
從前他不以為然,倒不覺得這世間會出現身懷兩枚元神的奇人,如今看來,治長老或許也並非是杞人憂天!
周擒鶴斂下驚容,心頭暗潮湧動,此刻按下落敗於人的不甘,方知他心中升騰而起的竟是一片竊喜與快意。
他緩緩抬起眼來,透過逐漸聚合的雲海看向趙蓴已然模糊的身影,陰冷如蛇的目光像潮濕的海霧,隱在鬆開的眉頭與平放的嘴角。
此人若真如治長老所說,只怕等寰垣一事了結,上頭之人就容不下她了!
正座之下,諸修士皆一片寂然。
蕭平愈斂容屏息,雖是眼睜睜看著周擒鶴敗在趙蓴之手,眼下也沒了出言戲謔的心思,至於周治,那更是臉色鐵青,一語不發,連帶著幾位周氏一族的長老也盡皆無話,觀其面上神情,便也是愁悶居多。
「好!好一個趙蓴!」蕭應泉用力拍擊雙手,竟是冷笑兩聲,垂下目光如劍,譏諷道,「卻不知我派弟子已然無用到了這般地步,既如此,當初又何必誇下海口,將那大道魁首視為囊中之物,可笑,實在可笑!」
他雖是小兒相貌,此刻勃然大怒起來,底下眾人卻不禁面露驚駭,連忙起身告罪,盡稱無能。
然這卻消不了蕭應泉心頭火氣,只見他冷眼橫來,直把周治盯得身軀一晃,撲通一聲跪倒下來,急呼道:「長老,弟子無能確是有罪,可是那趙蓴身負災厄,必也有大氣運加身,且不過放任她成長了數百年,就已有了今日氣候,如若再叫她奪了大道魁首下去,來日我等怕更是難以自處啊!」
周治話鋒急轉,趁著蕭應泉眼神凝起之際,便又迅速向前膝行兩步,繼續言道:「長老,晚輩卻非信口開河,而是那趙蓴出身古怪,偏是她所在的那方小界生了魔劫,繼又牽扯出了寰垣一事,當年鎮虛使者亦是有懷疑過她,不過是懼於亥清凶威,這才不敢下手罷了。便不瞞長老,擒鶴動身之前晚輩就早有囑咐,要他與趙蓴鬥法時切記小心,此中真假,待他回來一問便知!
「長老!既知那趙蓴有害於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