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傳單並不是一份輕鬆的工作,趙小禹覺得,比割麥子都累。
一千張傳單看似不多,只有不足半尺厚,但要一張一張搓開,折成三角形,塞入門縫,還真不容易。
每條胡同也就十來戶人家,他需要不停地走。
他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胡同,可是感覺傳單一點也沒有變薄。
他借著上廁所的機會,往糞坑裡扔了一沓,但還是覺得很多。
看來每天發一千張是老闆測算好的,什麼時間自由,根本就不可能有自由的時間。
相比辛苦,讓他更不舒服的是,人們的眼光。
他在走路的時候,儘量將傳單抱在胸口,讓正面朝里,但在發的時候,就顧不得正反面了,那些畫面隨時都在衝擊著他的腦波。
如果人家的大門關著還好,他隨便一塞,立馬走人。
如果大門開著,他就需要把傳單塞入貓孔。
貓孔有一個拳頭大小,傳單折不好,撐不起來,就會掉在地上,這就要費點工夫。
有時人家的院裡有人,看到他填塞傳單,就過來順手接過看,脾氣不好的就破口大罵:「大白天就敢發黃色傳單,年紀輕輕的,做點什麼不好,我家還有上學的孩子呢!」
有的男人則滿臉壞笑地問他:「到底管不管用,你用過沒?」
每每羞得他滿臉通紅,狼狽而逃,他的厚臉皮在城市裡不堪一擊。
在農村種地有忙有閒,哪怕再累,都能看到希望,累上幾天,就有大把的清閒時間,而且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很有樂趣。
發傳單卻只是走走走,發發發,不知何時是盡頭,掙的錢少不說,還要遭人唾棄。
幹了幾天,趙小禹實在不想幹了,就跟老闆辭職,讓老闆給他結算工錢。
老闆說:「干夠一個月才有工資,現在不干,一分沒有!」
趙小禹只得繼續咬牙堅持著。
他每天早出晚歸,中午也沒空回葉春梅那裡吃飯,花三毛錢買個饅頭吃了,繼續工作。
他雖然向來大方,但也捨不得買礦泉水喝,那東西竟然能值好幾個饅頭,這是他想不通的,所以他整個白天基本不喝水,晚上回到葉春梅那裡時,像飲驢似的一口氣喝一大瓢。
這天中午,趙小禹坐在街邊吃完饅頭,看著傳單上的圖畫,胸中有一團火氣憋在那裡,真想大吼大叫幾聲。
昨晚,他近距離觀賞了一場男歡女愛。
這幾天他住在葉春梅那裡,極度不自在,摺疊床的彈簧時不時地會發出響聲,害得他翻個身都得小心翼翼的。
昨晚他沒睡著,但楊建國以為他睡著了,就開始對葉春梅動手動腳,弄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葉春梅拒絕了一陣,最後還是同意了,然後她就發出一種奇妙的,極力克制的聲音。
這讓趙小禹感覺如五雷轟頂,腦子裡一片空白,身體的某個部位倏地直指蒼穹。
屋子裡雖然很黑,但趙小禹還是能看見兩人晃動的影子。
早晨起來,葉春梅的臉紅撲撲的,嬌艷動人,趙小禹不敢看她,連飯也沒吃就走了。
趙小禹把那些傳單裝進手提袋裡,看到附近有家錄像館,音箱裡傳出哼哼哈哈的打鬥聲,一陣心馳神往,便走了過去。
滾他媽蛋,老子自己給自己放假!
錄像廳里黑乎乎的,滿眼全是人頭,前面的柜子上擺著一台21寸的彩色電視機,屏幕閃出的光亮照著這些人頭,也照著空氣中瀰漫的煙霧。
趙小禹咳嗽了一陣,勉強適應了環境,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座位是破舊的沙發,趙小禹坐的位置凹下一個大坑,坑的稜角正好支住了他的兩個屁股蛋,感覺十分不好受。
那個武打片已接近尾聲,打得異常